敢上成阳县主的马车,还不被锦屏一脚踢下来,肯定是萧靖承。
薛湄的大哥和五弟都不行。
锦屏六亲不认,只认旧主——也可能是打不过,她敢踢旧主,旧主肯定会把她腿打折。
“你怎在这?”薛湄吃惊的是在街上遇到他。
萧靖承方才骑马路过,正巧看到了薛湄的车。
薛湄的马车特意用桐油刷过了,青色平顶,看上去很不起眼,实则结实无比;赶车的小厮,是萧靖承派过来的侍卫,也是薛湄首肯过的。
他认得车、认得车夫,就打马追上来。
一挥手,车夫停了马车。
“我从宫里回来,正好看到你。你这是要进宫去吗?”萧靖承问。
薛湄摇摇头:“我前面拐弯,要去金匮堂。”
萧靖承:“去做什么?”
“卢老太爷今天坐诊,我可以在一旁观摩学习。”薛湄笑道。
她等于是去实习。
萧靖承道:“我从宫里出来,听闻今年上巳节你不去皇后娘娘的宴席?过了二十七日了,可以赴宴的。”
“没什么意思,我不想去。”
“今年我也去,也许会有意思。”萧靖承道,“可要应下?”
“不了。”薛湄笑了笑,“真的不想赶这个热闹。”
“我府上养了两盆好花,我本打算给你,让你能赢过她们的。”萧靖承又道。
上巳节的诸多活动里,包括斗草、斗花。春游那日,贵女们都会在脑袋上插满珍贵花草,谁的多、且好,谁就是赢家。
薛湄一想想那场景,都觉得好傻。
顶一脑袋花,实在怪异。
“你送我家里,我慢慢赏鉴是一样的。皇后娘娘的春宴,我的确是上表辞了,皇后还夸我孝顺呢。”薛湄笑道,“这会儿再改口,让皇后娘娘也难做。”
萧靖承:“……”
他都不知薛湄行动这般迅捷。
“你若是没事,就先下车吧。”薛湄道,“我跟卢家老太爷说好了,他那边还在等我。”
车厢里还有丫鬟彩鸢。
彩鸢跟锦屏一样,敛声屏气,尽可能当自己不存在。
她也搞不懂,这个权势过人的年轻王爷,怎么和自家大小姐这样亲近了。哪怕是对她,萧靖承态度也还可以。
萧靖承下车,马车继续,往卢家老宅而去。
彩鸢对薛湄道:“大小姐,王爷还对我点了下头。”
她是真有点疑惑,又受宠若惊了。
“因为你是我的丫鬟嘛。”薛湄笑道。
她想起,萧靖承做猫的时候,彩鸢负责喂食,煮牛肉、端牛乳,还给他做过衣裳。
这话不能告诉彩鸢。
彩鸢很想问,大小姐到底在哪里认识了瑞王。
就因为她治好了瑞王?
锦屏是做暗卫出身的,在同一个马车里,如果她不出声,薛湄和彩鸢有时候能忽略她的存在。
主仆到了金匮堂,就见五开的药堂,气派无比。
店面簇新,一尘不染;里面是青砖铺地,整洁干净;靠北是大柜台,足有半人高;柜台后面,就是一直延伸到屋顶的药柜。
药柜上大大小小数百个抽屉,每个抽屉悬挂一把铜拉环,而药柜本身刷成了棕铜色。
一眼望去,愣人目眩。
彩鸢从来没到过金匮堂的药堂,只跟薛湄去过卢家老宅,一时都看呆了。
“怪不得是京都第一药炉的总号。”彩鸢背着薛湄的行医箱,低声道。
薛湄颔首:“的确很不错。”
她没见过比金匮堂更讲究的药铺了。
金匮堂一共有八名坐堂先生;还有四个梢间,是供讲究的病家,问诊费用不太一样。
“老祖宗,祖父等候您多时了。”卢文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您这边请。”
薛湄道好。
她接过了彩鸢手里的行医箱,跟着卢文去了梢间。
丫鬟彩鸢和锦屏被引到了后院,她们俩可以去逛逛,也可以在后院闲坐。
卢老太爷已经坐定了,正等薛湄。
“老太爷。”
“县主。”老太爷站起身行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小椅子,“我问诊时,您坐在这里。文儿,你去说一声,我们这边就可开始了。”
卢文道是。
一上午,卢老太爷看病的都是些衣着华贵的病人。
好像是老太爷自己上门去问诊,价格特别贵,而且他轻易不上门。
不是病得走不动,想请他看看的,多半会自己过来。
薛湄在旁,瞧着卢老太爷一个个与病人闲话家常。从饮食起居,问到了各种日常琐事。因此,当一位病人说自己失眠了将近一个月,老太爷知晓他是因一趟贵重货被运往南边,而派过去压货的掌柜在他出发之后,被人举报有贪赃,这位病人担心自己的那批
货出事。
“这是思虑过重,肝火上炎,他自己说一个月不能成寐,但你看他脉两关弦长,眼睛有神采,还挺胖的,并非真正不能寐。
他是浅睡,觉得自己没睡,一夜就过去了。但这种情况之下,不影响性命,只是心情烦躁,故而是肝火。”
病家拿了药方走后,卢老太爷就仔细跟薛湄分析这个病人。
薛湄听得一愣一愣,觉得比后世的仪器还要好使,关键是得通晓人情世故,什么都要见识过。
怪不得中医是年纪越大,医术越好。
小年轻哪有这些见识?
“同病不同源,就是这个意思了。”薛湄笑道。
卢老太爷点点头:“今日上午恐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