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殊的确跟郑院判有点关系。
郑院判提起了薛湄,没什么好脸色。
“这位郡主傲气得很。
白崖镇乃是重地,岂是随便去的?”
郑院判道。
军医选任虽然严格,可薛湄条件符合——证明她是梁国人,祖上三代能查到来历,且家里无人犯事。
所谓严格,是要确保军医不是密探,而非考察他的医术。
郑院判如此说,是不想给薛湄这个面子。
“……成阳郡主手眼通天,她跟陛下提一提,此事就妥了,何必让我们担责任?
少神医,你还是别跟着搀和。”
郑院判道。
卢殊:“她是卢氏老祖宗,她让我来问,自然不敢不来。”
郑院判对此很无语。
他说卢氏脑子不对劲。
卢祁死了两百年了,什么鬼医弟子,都是假的。
卢殊任由他说。
“文书一事,拜托郑院判。”
卢殊道,“上次院判说的是,我正在劝祖父考虑。”
郑院判精神一正。
若卢氏愿意做御药供奉,郑院判就可以把其他御药供奉都踢出来。
成就了他一家独大,他再用十年时间,把卢家的秘方都掏出来。
从此,太医院他可以世袭,御药也归他独有。
现在这些人,都要成为他的踏脚石。
“既如此,我就破个例。”
郑院判脸上有了点笑模样,“看着你少神医的面子。”
卢殊在这个瞬间,有个念头破土而出。
“郑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卢殊道。
郑院判问他什么事,卢殊就说给他听了。
第二日,薛湄拿到了太医院开出的文书,上面填写了她的名字。
文书是卢殊亲自送过来的。
他给了郑院判一个秘方。
这个药是退热的,是他自己从古书上找到的残方,自己配制的,很好用。
他目前已经成功配制了七个残方,都是上古名药。
“多谢。”
薛湄道。
有了这份文书,她就是真正的军医,可以去白崖镇了。
薛湄大喜。
除了这份,卢殊还递了一份给薛湄瞧。
薛湄不解,就瞧见了另一份文书上面写着卢殊的名字。
薛湄:“你也要去做军医?”
“……其实,老祖宗可能不知道,做军医的往往都是混不到饭吃的大夫,他们医术简单,会熬些药汤即可,连乡野赤脚大夫的医术都不如。”
卢殊道。
薛湄:“……”朝廷并不是很重视这一块。
做军医,除了稀薄军饷,什么也没有,军功没他们的份儿。
还要去苦寒之地吃黄沙,背井离乡,救治的伤患都是外伤,没什么高深的技术。
能混一口饭吃的,谁愿意去做这个?
故而,郑院判只是拿乔。
薛湄愿意去,他还巴不得她去,让她尝尝苦头也好。
卢殊一直没想过。
就在郑院判写文书时,他脑海里突然有了个念头——我要不要去白崖镇做一年军医?
大夫医术高超,可面对的生死太少了,总缺少点什么。
况且,苦难与血腥,可以锻炼心智。
卢殊的念头是突然来的,决定也是突然下的。
他让郑院判也给了他一份文书。
“你问过你祖父了吗?”
薛湄很担忧,“他会同意你去?”
若有个闪失,卢家就缺少一位优秀继承人。
卢殊对卢氏而言,相当于“储君”。
有件事薛湄还不知道,就是卢家已经定下了规矩:若老爷子去世时,卢殊满了三十岁,他就直接接任家主。
他不需要从他父亲手里去接。
卢殊用他的医术和才能,已经证明了他是合格继承人。
光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卢家无人不服他。
如此珍贵,卢家肯让他涉险?
“问过了。
我们聊了一夜,祖父说我有这个想法很好,同意我去。”
卢殊道。
薛湄这才发现,卢殊眼底有点淤积,眼皮也微肿,的确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他精神却很好。
薛湄笑了笑:“老爷子怎么说?”
卢殊:“也没怎么说。”
其实,老太爷一直觉得卢殊太过于孤傲,有点缺少打磨和锻炼。
不过,与打磨相比,医术更重要,老太爷一直在强调此事。
等卢殊做了家主,很多事可以慢慢学。
现在,卢殊想要去白崖镇,去做最低下的军医,老太爷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冒险,却也意味着,卢殊正在慢慢放下他的清傲。
这是好事。
“……祖父听说老祖宗也要去,就同意了。”
卢殊又道。
薛湄:“……”感情是利用了她。
薛湄又白了他一眼:“我可不带你,你自己去吧。”
卢殊:“这一路诸多不便,还请老祖宗帮帮忙。
下次老祖宗脉案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这的确可以。
薛湄听了,还是觉得要去趟卢家。
她比卢殊小很多,但她到底占了个长辈名分。
孩子跟着她去,若是出事了,她怎么交代?
故而,她需要跟家长说妥。
她去见了卢老太爷。
老太爷对此事,的确是支持态度。
“殊儿这孩子,天赋极佳,乃是卢氏上百年才出一位的天才。
可他性格傲气,为人又有几分天真。
让他去趟白崖镇,见见战场上的累累白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