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公主最恨之人,就是薛湄。
她跟薛湄,已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是不可能和解的。
既然安丹宵也想要害薛湄,对宝庆公主而言,就是真正的志同道合。
哪怕安丹宵没办法让她去匈奴,她也要跟安丹宵合作一回。
“……公主,您听我吩咐。
咱们把事情办妥,算是给单于的见面礼。”
安丹宵说。
宝庆公主微微眯了下眼睛,突然问:“你是单于的细作?”
“不仅仅是。”
安丹宵悄声笑道,“我还是单于亲自培养的。
我从小就认得单于。”
宝庆公主心口,突然升起一点无名火。
一股子醋意,就这样荡开了。
“……单于以前都很好,但从京城回来之后,他就总惦记着您。
想来,他一定是很舍不得公主您。”
安丹宵又道。
宝庆公主心中又是一紧。
她就怕鬼戎舍不得是薛湄。
鬼戎临走之前,差点绑走了薛湄,此事宝庆公主想起来,心口就是一根刺。
薛湄必须死了,公主的刺方能拔出。
她冷冷看了眼安丹宵:“你又知道?”
安丹宵突然拿出一个帕子,递给了公主:“单于一直保留着,日日夜夜带在身边。
他前些日子传信给我,让我取得公主信任之后,将此物给您。”
这是个绸缎帕子,上面绣着一朵牡丹。
宝庆公主自己从来不做绣活,她府上用的帕子,用完就扔,也从来不用第二次。
故而,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
帕子用的是极好的绸缎裁剪而成,倒像是前年进贡的那批料子。
宝庆公主瞧见了,眼眶微湿。
她在白崖镇吃了这么多苦,也算值得了。
她把帕子接过来,小心翼翼捧住:“他果然还是有点良心。”
“单于说,他当时离京没有带走您,是因为有点恼火,更是怕有后患。”
安丹宵继续道。
宝庆公主这会儿已经信了七八成,她要趁热打铁。
“什么?”
安丹宵:“单于说他只是您的男宠,您还有驸马,他一直为此生闷气,故而想着您不是单独有他,他可以不要您。
可回来之后,他日夜难安,心里对您牵肠挂肚,恨不能飞回去见到您。
再者,您身份尊贵,若是掳走了您,恐怕朝廷会派大军来追,到时候他自己也逃不了。
他先要保全自己,才能再找您。”
宝庆公主用力捂住了心口,难得她有了点小女儿的娇态,滚下热泪:“本宫要见到他!”
哪怕是死,她都要见到鬼戎。
安丹宵:“您若是肯委屈自己,一切听从我吩咐,很快我们就能见到单于了。”
宝庆公主此刻已经没了抵触之心,颔首道:“那你要好好安排,不能让本宫空等。”
安丹宵笑道:“您放心吧。”
此事说妥,废了她这般唾沫,终于把宝庆公主给糊弄住了,安丹宵大大松了口气。
她的确是鬼戎的细作。
安寿一直在白崖镇,安丹宵十岁的时候走丢,细作就取代了她。
那时候,安丹宵正好发牛痘,一脸红肿。
她正好跟安丹宵身形相似,容貌也有三四成相仿,故而鬼戎决定让她取代安丹宵。
发现安丹宵之前,她本该到成将军府做个婢女,试图勾搭上成兰韬,做他的小妾。
她本名叫乌兰其,的确是个孤儿,也是鬼戎的奴隶。
在匈奴,奴隶的命都是主人的。
乌兰其一开始成为安丹宵,是发水痘,脸上的豆子大半个月才下去;而后,她上半张脸莫名其妙红肿,那是她自己弄的。
肿了快一个月,她又把眼睛给弄伤了,需要蒙上布条。
如此一来,她在安家生活了三个月。
安家众人从她的红肿脸上熟悉她,然后看到她上半张是好的,再看她下半张脸是好的。
潜移默化里,他们觉得她就是安丹宵了。
安家孩子多,兄弟姊妹之间,各自有自己的事,也不是那般亲厚;而安夫人并不是很喜欢安丹宵,对她关注也不够多。
安寿倒是察觉到了。
但那时候,他身边还有其他细作,那人辅佐了乌兰其,让她顺利扎根下来。
他们还挑拨了安寿和成老将军之间的矛盾,加深了他们的误解,让安寿也投靠了鬼戎。
只可惜,事情功亏一篑。
安寿心志不坚,不管是对梁国,还是对匈奴,他总是摇摆不定。
他对成老将军有诸多不满,但又不肯去害他。
最后在战场上,他甚至想也不想就去给成老将军挡那一箭。
是个难成大事的人。
他一死,安丹宵的身份虽然更稳固了,却因为安夫人要回乡,她差点就要离开此地。
幸好她聪慧,留了下来。
现如今,主人告诉她,做完最后一件事就可以回去了。
回到他身边去!乌兰其思及此,心中充满了甜蜜。
她回到了匈奴,可以做单于的妃子,再也不用和这些梁人打交道了。
至于萧靖承……她难道会喜欢他?
她钟情的,是她的主人鬼戎。
她只是细作,是奴隶出身,永远不可能做单于的阏氏。
但是,她可以是最聪明的那个,让单于最疼爱的那个。
她唯一担心的,是薛湄。
主人一直想要得到薛湄,他真的是看重她的才干,还是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