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人和牲畜不会冻死?
这不可能的,荒原上的冬天不会如此善良。
寒冷是恶魔,会带走人与牲畜的性命,然而残酷的是,匈奴人往往会祈祷冬天更冷。
越是冷,下的雪越多,冻死的人畜越多,积在地上的雪水也越多,来年的水草会特别丰盛。
扎合干把这些告诉薛湄。
“不要悲观。”
薛湄道,“办法总是会有的。”
扎合干:“你有办法?”
“有。”
“什么办法?”
扎合干眼睛发亮,“郡主,咱们如何做?”
薛湄笑了起来:“别急,到时候再说。
现在说了也无用,还没下雪呢。”
扎合干:“……”萧靖承而后又来了一趟,亲自送了煤矿的原石、铁砂,以及三名铁匠过来。
他再三问薛湄:“真的不打算回去?”
“忙好了就回去。”
萧靖承又道:“我让薛润和成兰韬带着各自的下属士卒,到督抚司巡视,保护你。
他们暂时就不回去了。”
薛润手下只有两百人,而副将成兰韬手下却有三千人马,其中一千是骑兵。
他们这次运送东西过来,暂时不回。
薛湄道谢。
萧靖承再次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也带了三千骑兵,薛湄问他要去哪里。
萧靖承没回白崖镇,而是打算在四周搜罗一圈,尽可能再收拾掉一些残部。
不过,他是主帅,坐镇白崖镇才是他的职责,他打算搜寻半个月就回去。
督抚司那边,薛润和成兰韬相互看不顺眼。
而薛润不属于成兰韬管辖,两人更加有得吵了。
若不是怕吃军法,薛润肯定想跟成兰韬打一架。
“别成天闹事。”
薛湄说自己弟弟。
薛润:“他先惹我的。
等他回京,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他家兄弟多,还能被你给打了?”
薛湄哭笑不得。
原煤暂时还没有洗,因为尚未下雪,水源不够;而铁砂被制作成了蜂窝煤炉子,倒是成了规模化,一天能生产百十来个。
扎合干的部众都过来帮忙。
在入冬之前,他们屯了大量的野兔肉、皮子、牛羊肉,以及原煤和铁石炉子。
所有人都很忙碌。
一转眼到了九月中旬,下了第一场雪。
第一场雪落下来,气温降到了零下一二度。
依照荒原上的传统,这个时候需要把一些瘦弱的牛羊给宰杀了,保留牧草给更强壮的牲畜吃。
宰杀的时候,薛湄又去了。
她依旧让扎合干依照她的办法,把牛羊身上任何的东西都留下来,一点也不浪费。
内脏、肠子这些,原本是喂野狗的,薛湄也让留下来。
“……可以做腊肠。”
薛湄道,“正好咱们的盐够用。”
在零下一二度的时候,草原上还是能生存的,雪也不算特别厚。
到了晚上,薛湄就会聚集很多的同罗族女人,教她们如何烹制食物;吃完了,还教她们如何纺织羊毛线。
羊毛纺织成了线,再织成布,然后做成羊毛毯。
萧靖承每隔十天来一次,给薛湄送补给,瞧见了她们制作的羊毛毯,居然有了花纹,他很诧异。
薛湄笑道:“这段日子就是忙这个,等冬天来了,这些羊毛毯也能御寒。”
萧靖承还是觉得太辛苦了。
一日日冷了,荒原上真的会冻死人。
薛湄却不在乎。
他来得也很巧。
因为舍不得薛湄,他住了一夜,第二天夜里他们遭到了贺兰部的偷袭。
萧靖承带兵反击,大获全胜,又重伤了贺兰部。
贺兰部的小将军还受伤了,带着人远远跑了。
目前在不远处的,就是薛延驼部和葛刺部了。
天气越来越冷。
等到了冬月,就是一年中最酷寒的时节了,温度能到零下十几度,有些时候甚至零下二十来度。
荒原上最可怕的,不是低温,而是风。
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之下,狂风肆虐,这个时候帐篷和衣衫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了。
好在第一波狂风来的时候,气温并没有特别低,故而没有冻死人。
狂风之后,就是下雪。
雪是真正的鹅毛大雪,漫天洒下来,片刻之后整个视野都被封住了,全是洁白。
薛湄好像头一回见到如此大雪。
扎合干急得像只发疯的牛。
他告诉薛湄:“牲畜快保不住了,人也保不住了。”
大雪会把牧草原本盖住,而大雪之后,化雪的酷寒,那时候真的会把人冻死。
“别急,时机到了。”
薛湄说,“咱们开始忙起来。”
扎合干:“怎么忙?”
葛刺部的首领,立在自己的帐篷前,看着视野里的茫茫大雪,心中一片茫然。
今年的雪格外大,恐怕要冻死过半的部众和牲畜了。
贵胄们一层层裹紧羊皮、牛皮,才能勉强活下来,那些连粗布衣衫都没有的奴隶,是熬不过去的。
“首领,同罗部在用雪水洗黑石,好像是要烧。”
鼹鼠回来禀告说。
第二只鼹鼠也回来了:“同罗部在用雪做石头。”
“用雪做石头?”
葛刺部的首领不解。
薛湄的确带着人,用雪做石头。
他们把雪放在模子里压紧,然后浇上一层水,片刻之后凝固成一块雪石。
这种雪石,跟真正的石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