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客,薛湄打算起身离席。
薛池却道:“这么早来我这里,多半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为了看你。”
薛湄:“我?”
“昨日十七公主在这里遇到了你,恐已经有人知晓了。”
薛池又道,然后他问玉忠,“可是大皇子来了?”
大皇子就是曾经的太子,薛池的兄长,也是他最坚决拥护的主子。
“是。”
玉忠回答。
薛池:“请大皇子进来吧,我就不出去迎接了。”
玉忠道是。
见薛湄看向了他,他冲薛湄点点头,示意她别怕。
薛池又对薛湄道:“你身份应该如何安排,你自己可有想法?”
“就说我是你义妹,不好吗?”
薛湄问。
薛池:“倒也可以。
不过,我得给你安排一个身份。
你外出游历,化名什么?”
薛湄笑起来:“白潇潇。”
薛池:“……怎么叫这个名?”
“我们刚到楚国,在江上遇到了一支船队,他们有个歌姬生得美丽,歌喉清脆绵转,她就叫白潇潇,我觉得很好听。”
薛湄道。
薛池:“……”所以,他一听就觉得这名字风尘气很重,不是他的错觉。
这就是个风尘名。
他看着薛湄,一言难尽;而白潇潇女士,对自己这个附庸风雅的假名字,非常满意,恨不能时刻挂在嘴上。
“不要叫这个了,叫萧白吧。”
薛池随口道。
薛湄一下子就想到了萧靖承。
她神色略微有点了变化,道:“萧是梁国国姓,直接叫这个,不引人怀疑吗?”
远远的,传来脚步声。
薛池没空解释:“回头告诉你。”
他话音刚落,院门被推开。
玉忠前面领路,带进来一位中年男子。
男子着象牙色素面绸缎深衣,身材修长。
他鬓角乌黑,浓密头发束冠。
头冠是赤金镶珐琅盘螭金冠,阳光下光芒熠熠,衬托得他容光焕发。
他有双和薛池酷似的眼睛,眼窝深陷,有种别样的英俊;肤白无须,若不是眼角一点细纹,倒也看不出年纪。
瞧见了薛湄,他先是放眼端详了一瞬,这才冲她略微颔首。
薛池走上前:“皇兄。”
大皇子姜琷搀扶了他:“免礼。
听说你府上来了贵客,我一大清早过来,不打扰你吧?
上午和下午都有事,恐怕抽不出空。”
“不打扰。”
薛池道,然后他冲薛湄招招手。
薛湄就信步上前。
大皇子这个时候,细细打量她,觉得她行走间带着几分吊儿郎当,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他知道她是谁。
若不是惊才绝艳的成阳郡主,也不会值得大皇子忙里抽空,一大清早赶过来。
“皇兄,这位是萧左卫的义女,从前就认得。
萧左卫去世之后,托我照拂她。
她近日投奔,以后可能要在京里生活一段时日。”
薛池脸不红心不跳,说谎非常自然。
薛湄一眼就看穿了大皇子眼中的拉拢之意,知道早有人把自己身份泄露出去了,故而她也懒得装腔作势,直接和他见礼:“民女白潇潇,见过殿下。”
薛池:“……”所以,你死活都要用这个名字吗?
过过瘾很爽是吗?
姜琷:“……”他见自家九弟像被雷劈了,忍俊不禁,故意问薛湄:“你是萧左卫的义女,怎么姓白?”
“义女啊。
给他做女儿,没说把祖宗也卖给他。”
薛湄道。
姜琷:“……”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薛湄这是对他招揽的拒绝之意。
她到底是梁国人,不会叛国的。
她在梁国倒了霉,但她的本事不会丢,她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令一帮百姓信任她、崇拜她。
她是个很好的帮手。
“不要胡闹。”
薛池低声呵斥。
薛湄笑起来:“同殿下说笑了。
我其实叫萧白,只不过喜欢白潇潇这个假名,所以胡乱说的。
殿下,您觉得我叫萧白好听,还是叫白潇潇好听?”
萧白,这个名字简单得有点敷衍,就像家里养了只猫,主人家过耳不过心,随便取的一个名字。
而白潇潇嘛,那就是主人家从外面买回来一个妖艳的歌姬或者舞姬的名字了……都不算好听,只不过白潇潇这个名号,在上流社会是真不能入耳,会被人嘲笑的。
背地里恐怕就会说,她其实是庄亲王养的歌女。
“……有名有姓,自然更好听一点。”
大皇子姜琷道,“萧姑娘觉得呢?”
薛湄:“……”在这个瞬间,她觉得自己跟姜琷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哥可以说她,就像后世女孩子的衣着,她穿个吊带裙出门,她大哥骂说她,攻击她的品位,这是爱护;外人也如此,就仅仅是羞辱。
立场不一样。
薛湄没有任何表露,。
薛池:“你先回去吧,我跟皇兄有话说。”
薛湄道是,离开了正院。
她回到西跨院的时候,锦屏正在门口,给几盆秋菊浇浇水。
“大小姐,厨房里有好些人,约莫十几个吧。
听说后花园也有好些丫鬟们。
可能是大少爷不信任他们,要考验这些人,故而没放出来。”
锦屏道。
薛湄点点头。
肯定是这样的。
锦屏又问她早膳吃了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