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接过了银票,当着薛家众人,以及下人的面,又递给了安诚郡王。
所有人眼神都一紧。
只听见薛湄声音轻柔:“我年纪尚轻,还没出阁,这钱请王爷替我保管,待我出阁时再取。我信王爷光明磊落。”
“湄儿!”永宁侯情不自禁往前站了一步,“怎能再麻烦王爷?”
他可以替薛湄拿着。
薛湄以前崇拜他,视他为天。他现在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应该会欣喜若狂吧?
于是,永宁侯挤出了笑容:“湄儿,这么一大笔钱,王爷拿着也麻烦,你岂不是叫他难做?”
薛湄:“我倒是想给父侯的……”
永宁侯呼吸一紧。
只听到薛湄继续道,“可这些钱里,也有父亲的赌资。若给父侯掌管,怕其他人心中猜疑,无端坏了父侯的公正清廉。还是劳烦王爷吧。”
萧明钰知晓永宁侯府众人心思,却故意和他们作对。
他笑着对永宁侯道:“不麻烦,一点小事。既然薛大小姐信任我,我便替你收着。待将来薛大小姐出阁了,本王再送上。”
薛湄道谢。
众人个个表情狰狞,有人愤怒,有人欲哭,全部变了模样。
大哥在院中已经走得浑身汗透,薛湄喊了他:“大哥,咱们回吧,别太累。”
薛池颔首。
兄妹二人走出了庭院,萧明钰疾步跟上:“等等,本王还想仔细看看薛兄的假肢。”
他跟了过去。
留下永宁侯府众人满室狼藉。
一出院子,薛湄就大笑,快要乐死了。
萧明钰和薛池看着她,都摇摇头,也跟着笑了。
薛湄笑罢,伸手对萧明钰道:“王爷,银票给我。”
“咦,不用本王替你保管?”萧明钰笑,同时伸手把银票取出,递给了薛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薛湄的心思,无非是让薛家众人不再打她银票的主意,她可没想过要把银票给萧明钰保存。
薛湄接了过来:“借用王爷这座大山,压一压牛鬼蛇神,岂敢真劳烦王爷?况且,这些钱我有用呢。”
她退亲的钱足够了。
萧明钰看着她把银票塞进袖口中,然后那袖子就似空空的了,他有点好奇。
不过,他没多问。
“……你动了他们四万两的钱财,只怕他们杀了你的心都有。”萧明钰道,“薛小姐,你在府上可要当心了。”
“没事,钱不在我身上,他们哪怕杀了我也得不到,暂时应不会动我。不过,多谢王爷提醒,我会小心。”薛湄道。
薛池跟着他们俩,脚步一步不拉。
萧明钰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你这腿……到底是什么花哨?”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假肢?
关节这般灵活,是怎么做的?
用的什么铁?
“没什么花哨,就是假肢。”薛湄笑道,“只不过做得精巧些。”
到了西苑,薛池坐下休息,把假肢取了下来,给萧明钰观摩。
薛池浑身是汗,由两名随从搀扶着去了净房洗澡、更衣。
萧明钰拿在手里,此物不过两三斤,眼底充满了震惊:“这么轻?这是何物?重量不对,这么大的东西,怎可能如此轻?”
“这是宝贝。”薛湄笑道。
萧明钰又活动了下膝关节。
灵便、敏锐。
他认不出这是什么,也不知到底怎么做的,就问薛湄:“薛小姐,此物你可有制作方法?卖于我,价格上不会亏待你的。”
“王爷,您买这个没用。像我大哥这般高位截肢的,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活下来,我大哥若不是有神医相助,就是极其幸运。
若真有个人活下来了,可此物制作费用不是几两银子,而是上万两,谁家用得起?哪怕您买了秘方去,造出来也没市场,不赚钱的。”薛湄道。
萧明钰:“……”
他被这假肢惊艳到了,一时竟如此糊涂。
想他独自撑起这片商业王国,岂是如此没见识的,还要薛湄分析给他听?无非是他被迷了魂。
薛池更衣出来,重新把假肢装好。
走了几步,他动作娴熟。
萧明钰:“你走路不成问题了。”
“多练习,别说走路,跑步都不成问题。”薛湄道。
萧明钰感叹良久。
略微坐了坐,萧明钰起身告辞。这次,他是从薛府大门口走的,而不是角门。
他离开之后,薛池问薛湄:“我可要给你银子?你说此物值上万两。”
“那是旁人。你是我亲哥,我免费送给你。别说万两银,万两金也使得。”薛湄道。
薛池一愣。
他看了眼薛湄,半晌没言语。
而后他道:“让玉忠去你身边。你这次的确把薛家上下都得罪惨了,要当心。”
“薛家?”薛湄听他如此置身事外,用安诚郡王那样的口吻说起此事,有点好奇,“大哥,咱们俩都不认家门吗?”
薛池:“……”
薛湄又道:“小姐身边,放个小厮算怎么回事?再说了,玉忠能管什么用,他还不如我丫鬟机灵呢。”
一旁站着的玉忠:“……”
薛湄闲聊了几句,起身告辞,回蕙宁苑去了。
薛池望着她远去背影,怀里仍抱着她的猫,脚步缓慢悠闲,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真有点洒脱。
“玉忠,从今之后,你暗中保护她。她若有个闪失,你便是死罪。”薛池道。
玉忠道是。
薛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