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直在端详薛湄的神色。
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再加上她之前的铺垫,薛湄一定会想歪的。
她会做出什么样子的表情?
杨氏很好奇。
杨氏认真的盯着薛湄的脸。
薛湄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异样。
她含笑看着杨氏,就当她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她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细微处都没有。
杨氏心惊,第一次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您也听说过,我们家的小姑奶奶,对庄王爷一片深情。
她和离回家,公主不忍见她孤独一世,总想着令其改嫁。
我知她现如今的容貌,配庄王爷是差了一些。
但庄王爷一条腿有疾,我们家小姑奶奶脸上有疤,倒是配得上,您觉得呢?”
杨氏很清楚,自己说出这番话,薛湄一定会暴跳如雷。
她把人人追捧的庄王爷的残疾之处,点了出来。
最近,因为太子起复,庄王也身有残疾之事,已无人提及。
大家只夸他青年才俊。
杨氏说罢,又去看薛湄。
但薛湄神色仍是未变。
她表情柔和,丝毫不急。
她像是认真在和杨氏讨论这件事:“要说般配,我倒是有一些不同的看法,还请三少奶奶赐教。
首先,庄王殿下身为皇子,身份地位远比公主府的小姐尊贵,就这一点而言,我觉得配不上,您觉得呢?
其次,庄王殿下的伤在腿上,他的假肢灵活自如。
穿衣之后,也看不出端倪;但公主府的小姐,伤在脸上,无法遮掩,这就比不了,是不是?
第三,公主府的小姐,是再嫁;庄王殿下,却是第一回娶亲。
庄王府连个侍妾都没有,更别提庶子庶女,干干净净。
谁进门当这个庄王妃,日子都过得很舒服。
这一点,贵府的小姐也比不上,在不在理?”
杨氏:“……”她一时哑口无言。
不是薛湄的话有多么无理,也不是她的话有多么在理,而是这件事本身。
杨氏提出让庄王殿下娶她们家的小姑奶奶,是故意带着挑衅的。
一般人遭受到了挑衅,,都会先生气,彼此吵一架。
她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杨氏今天来,不是特意为了羞辱水或者吵架,这些都只是手段,她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酒肆的生意。
公主府的酒肆生意庞大,日进斗金。
桂花酿的香精,由城阳侯的作坊提供,彼此合作愉快。
但是,薛湄拿走的钱,远远比香精贵多了。
杨氏很想和薛湄换一种合作方式。
她买薛湄的食用香精,而薛湄仅仅是个供货商,不是合作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杨氏采取了欲扬先抑的办法。
。
她时常用这个办法,来得偿所愿。
她会提一个特别过分的要求,这个要求,一般人都不可能答应她。
但是她提了,对方不答应,就会跟她产生一些争吵。
在因为彼此斩不断的利益纠葛,而不得不跟她和好。
在这个过程中,她是遭受了拒绝的一方,对方多少对她都有些亏欠心理。
如此一来,她在提出自己的要求。
她的要求可能也有点高,但是和她的烟雾弹相比,就合情合理。
对方便觉得,答应了她这个要求,就算是弥补了刚刚的拒绝,缓和跟她的关系,反而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杨氏用这一招,无往不利。
直到她碰到了薛湄。
她的烟雾弹,丝毫没有激起薛湄的愤怒之心。
薛湄好像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冒犯。
她不生气,也没有阴阳怪气,而是很心平气和的摆事实,把事情跟她讲清楚。
薛湄这样做,是很理性的。
但实际操作中,理智的人往往很少,杨氏第一回遇到劲敌,一时懵了。
“不过,既然三少奶奶说了此事,想来公主府是有心结亲的。
庄王殿下势力单薄,不敢违逆姑姑,既如此,我去请德妃娘娘,做个中间人,拒绝吧。”
薛湄说。
杨氏一听,脸色骤变:“这怎么好麻烦德妃娘娘?”
“我刚刚救了四皇子,求德妃娘娘帮我做这点小事,应该不算麻烦,她老人家可能很愿意。”
薛湄说。
杨氏:“……”她一时很无语,好像自己被薛湄摆了一道。
薛湄执意要去请德妃评评理,说公主府的人欺负庄王殿下,逼迫庄王殿下去她们家破了相的姑奶奶。
杨氏有口难辩,只得拼命的拉住薛湄,跟她道歉。
薛湄斜睨她:“既然如此,道歉总得有点诚意吧?”
杨氏心里咯噔了下。
她听到薛湄继续说:“若公主和少奶奶真有心跟我道歉,那酒肆的红利再让一成。
我拿三成吧。
若不然,还是请德妃娘娘主持公道。
杨氏:“……”杨氏这天灰头土脸回家,被福灵长公主痛骂了一顿。
“你自作聪明,聪明到成阳侯面前去了!”
公主气得不轻。
杨氏被骂的一声不敢吭。
公主越想越气:“你还在我面前神神秘秘,说什么喜事,原来是想这么个破招。
你要是早告诉我,我早就提醒你了。”
杨氏:“娘……”“好了好了,以后酒肆的事你也不用管,好好的歇息吧。
来人,送三少奶奶回去,一个月之内,不准踏出她的房门一步。”
杨氏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