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新安公主也来了兴致,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看那细腻的文笔,想来也是位才思敏捷的才女写的呢,把女儿家的心思写的那般通透。
杜英:······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我家茂儿主笔的连载言情。
那么茂儿心中的无双公子是谁,这就不言而喻了。
连大纲和亮点剧情都是我提供的来着,杂糅了一些古言和现言,自然足以让一些对男女之情心向往之却又诚惶诚恐、且受制于礼法家规的闺中女子趋之若鹜。
当然,这也得感谢本朝一向宽松、大度的文化气氛,磕着五石散、醉卧林间的男人们才不会管报纸上连载的这些细腻文字,甚至还会为其中的精彩段落浮一大白。
大概也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还值得津津乐道的优点了。
他轻轻咳嗽两声,却也知道,这个不是重点。
新安公主和自己同处一室也有两天了,显然应该是知道,疏雨就会称呼自己为“公子”,换而言之,这其实是杜家内眷们才会用的称呼。
这位殿下,已经在暗示自己,她很清楚她的身份,摆明了位置。
这让杜英有些头大。
感觉她遇上了谢道韫,说不定就是一场修罗场。
天道好轮回,想我前世,看到修罗场,躲在被子里笑的像条蛆,而如今,历经修罗场的竟是我自己?
算时间,阿元也应该快到了······
杜英正了正衣襟,准备出门。
老婆来了,而且还是大小老婆拖家带口一起来了。
自己当然不可能再躲在小楼里面陪着公主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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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愔觉得鲜卑和杜英两方势力争先恐后的率军渡江,就已经足够魔幻了,却万万没有想到,还有更魔幻的。
就是自家侄女从关中南下,现在俏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
如今身为辅国将军的郗愔,也不过只是杜英的打工仔而已,帮着杜英和那些江左世家虚与委蛇。
既要让这些世家们觉得都督有问鼎之心,有想要把这些世家依仗为左膀右臂之意,但也要让世家们觉得,都督现在还在举棋不定,所以世家们为了让都督下定决心,还得继续加大筹码。
这中间的平衡,可不是那么容易把控的,每一句说出来的话,有可能吸引更多的世家过来下注,也可能会让这些世家们作鸟兽散。
但是郗愔倒是并不排斥去帮着杜英做件事。
既是因为他这些年带着郗家混迹京口,干的就是左右逢源的活计,无他,唯手熟尔。
也是因为现在天下局势不定,杜英和桓温都流露出问鼎之心,而郗家嫡长子郗超作为桓温的首席幕僚,显然代表着郗家的主要投入方向,甚至可以说郗家能够维持不倒,就是因为郗超为郗家创下的名声,各家只要不敢得罪大司马,就不敢得罪郗家。
但是这也意味着,如今通过联姻联合起来的杜英这边,郗家的投入就没有那么大了,毕竟这还是一个女儿的重要性远比不上儿子的时代,女婿和老丈人翻脸的事屡见不鲜。
而且郗昙本人并不在关中,是作为杜英埋在建康府的一枚钉子和发言人而已,郗恢在关中体系之中的重要性,自然也远远比不上郗超。
所以若是杜英最终走上了那个位置,那么郗家从中获得的好处,可就没有那么多了。
郗愔也只好把自己也压上来。
虽然郗家剩下的人加起来在杜英这边的分量,都比不上郗超在大司马势力那边一个人的分量,这说出来有些丢人,但这也恰恰说明郗愔教子有方,又是值得骄傲的。
所以郗愔一直怀着一种古怪的心思帮着杜英挡住外面蜂拥的世家。
而如今,他作为下属,看着自己的侄女作为上官家眷出现在身前,自然会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毕竟当初推动郗家和王家联姻的背后,可不只是一向没有主见的郗昙,还有比这个弟弟稍稍多些主见的郗愔。
当时郗愔的心态,其实也和现在差不多,无外乎两边下注尔。
但最后这一切阴阳差错,变成这个样子······
郗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这个侄女。
结果虽然是好的,但是中间的曲折过程,总归引人不快,而这又会不会导致郗道茂对郗家做出决断的几个人怀恨在心,反而成为郗家进入关中核心圈子的阻碍?
毕竟郗昙在信中一提到这个女儿,就含糊其辞,令郗愔也捉摸不透他们父女到底是什么心态了。
“伯父老矣,鬓发斑白。”郗道茂打量着也一样许久未见的大伯,叹道。
之前她也住在建康府,和这位外镇的大伯算起来也有几年没见了,但当年的大伯,也是一头黑发、对于外镇京口雄心勃勃,想要立下一番不亚于先父的事业。
而如今,怕也被这吹卷不断的江风,吹出了褶皱、吹灭了斗志。
郗愔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廉颇老矣”。
这是真的怀恨在心啊,所以打算直接把我从现在的位置上踢走去养老?
这种暗示人告老还乡的说辞,郗愔在朝堂上也是听得多了。
旁边的谢道韫倒是意识到不对,微笑着说道:
“茂儿妹妹和辅国将军多年未见,有感而发也。将军坐镇京口,为国之柱石。
如今正值东南天倾之际,还要得赖将军共扶社稷,可不能轻易言老啊。”
说罢,谢道韫微微扭头,隔着幕篱对着郗道茂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