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姊姊一直把目光放在这上面。
让新安公主有一种诧异的感觉:
她······难道是生气了?
若真如此的话,眼前的这位仙子般的人物,仿佛多了几分烟火气,反倒是更让人亲近些。
杜英倒是很确定,我家阿元一下子看到大手握小手的场面,肯定直接就把醋坛子打翻了。
不过阿元到底是识大体的,所以只会暗戳戳生闷气,晚上认真舔两下就过去了,不会直接掀桌子。
“多年不见,谢姊姊风采更胜往昔。”新安公主上前两步,微笑着说道。
谢道韫一边行礼,一边摇头说道:
“妾身已嫁做人妇,操持家业,可比不上当年肆意潇洒了,倒是殿下,眉宇之间已无童稚之气,出落的亭亭玉立,不愧是典午子孙,龙凤气势,溢于言表。”
当即新安公主主动把住谢道韫的手臂,而谢道韫显然微微一僵,旋即笑容更甚。
杜英在旁边笑眯眯看着,心中自然已经把两人的潜台词翻译了过来:
我家殿下先是主动示好,夸赞一番。
我家阿元则直接开暗戳戳嘲讽模式以表示,我夫君是有正妻操持家业的,殿下贵为皇室子女,也太不注重自己身份了吧?
而且这样勾搭我夫君,好像太不把我这个主事的大妇放在眼里了,怎么,是司马氏要重掌大权,还是我谢家提不动刀了?
殿下则做的更绝,直接和谢道韫把臂而行,表示我不是什么殿下,而是真的想当谢姊姊的好妹妹。
谢道韫俨然是不怎么相信这丫头会这么乖巧的愿意低人一头的,但至少她愿意传达出来这样的讯息、主动放低姿态,就是好事。
谢道韫自然也得给足面子,两个人立刻进入了言笑晏晏的状态。
杜英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呵,女人。
好似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前方的谢道韫和新安公主同时回头,看向杜英。
“夫君?”谢道韫好奇的问道,“怎么站在那里?”
新安公主本来也是想要张口喊他,但是又硬生生把声音给咽了下去。毕竟现在的她,虽然能够和谢道韫笑着互相说话,但是并不代表谢道韫就直接容纳了自己,而杜英的态度一直都不是非常明确,这让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这个明明都已经把自己抢到手的人。
都督?
那太生疏了。
仲渊?
显得就像是平辈同僚似的。
公子?
那是他家妾室喊他的称呼,自己若是喊了,那未免把地位放的太低了。
夫君?
新安公主可没有脸皮厚到这个程度。
杜英姗姗跟上,但总觉得她们两个看向自己的神情有点奇怪。
阿元大概半是愤怒嫉妒,半是无奈妥协吧,她的心思一向细腻,想法也多,眼神成分拿来画个饼状图一向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当这位新冒出来的情敌,经历坎坷可怜、又主动放低姿态的时候,让谢道韫想要想方设法展露大妇的权威,又难以直接动手,所以只能忍下来,同时用眼神疯狂告诫杜英以示愤怒。
至于殿下······杜英觉得她的眼神满满都是幽怨。
好吧,反正左拥右抱的是我,幽怨就幽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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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向晚,京口城已经灯火通明。
越来越多的关中王师经由许昌——寿春——广陵这一条已经完全被肃清的道路南下,沿途还有水师协助转运沉重的兵甲和粮草,所以行军速度很快,如今已经在广陵和京口汇聚了数万兵马,而其中最骁勇善战的显然还是韩胤和袁方平带着南下的六千多步卒。
京口是要塞类型的城池,讲求的是一个城池小而深,方才易守难攻。而在京口外围原野之上,则有大片大片的窝棚,是南下流民暂时落脚的地方,当然也有很多人就此长居,期待着有一天能够中原北望。
如今,他们的期待还真的要变成现实了。
杜英抵达京口的第一件事,是安民,而第二件事,就是收拢京口百姓,一方面整顿卫生环境已经差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窝棚区,另一方面则在百姓之中招募兵员。
那些在窝棚草房之间上蹿下跳的年轻小伙子们,在历史上可都是北府军的中坚力量,杜英当然不可能置之不顾。
而随着大队的关中兵马抵达,随之而来的还有闻风而动的关中商贾,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之前都滞留寿春,当然也有从关中随军南下的,携带来的大量货物和资金,无疑让杜英的腰杆子直接挺直了起来。
军中的长史和主簿,自动转变为本地的官员,负责收拢原本混乱的基层吏治,每人抓一支队伍,深入到窝棚区之中,先调研、再制定改建计划,有条不紊。
随着商队而来的各个镖局,也就地编入官府的调研队伍之中,镖师们身着表征不同身份和职务的衣衫,站在街上维持秩序,其实已经在扮演警察的角色。
至于陆续赶到的军队,驻扎在窝棚区的更外围,一方面负责筛查进入京口的队伍和人丁,排查奸细,而另一方面则以老带新、训练新招募的士卒。
等到那些改建计划推出,这些军队则负责分散成一支支小队,配合新招募的丁壮,参与到窝棚区的改造工程中。
杜英虽然这几天足不出户,免得被那些堵着门的世家子弟给围住,但是对这些计划还是很了解的,坐在桌上,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如今在城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