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有见过这般清丽的女孩,屠夫也一时间呆了呆,脸上的不耐烦也散了一些,指了指路对面的店铺:
“那边,看那边。
家中没有丁壮的,可以去那边领取救济,也有肉,就是少了一些,不过既然都孤儿寡母了,吃的肯定也少,这能理解的吧。
而且啊,新开设的几处工坊,是制衣服的,招收女工,家里就算只有女人,也一样可以去赚钱养活自己,一样拿工钱,一样拿肉券,买菜领肉都不耽搁。
而且如果真的是身有残疾,无法独自讨生活,或者只剩下孤儿,那么官府也有专门的救济,还会尽可能的为他们找一份工作,薪水少了些,但加上救济,日子清苦,却也总能过下去。
再说了,都是街坊邻里的,咱们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不用天天睡那漏风漏雨的窝棚了,看到这些日子过得不好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这贼老天啊,总得让一些人受苦,如今我们不受苦,也见不得人家辛苦喽!”
“方才大叔还说老天给面子呢。”少女无情的戳穿。
屠夫笑眯眯的说道:
“这老天和老天可不一样,有的老天爷,不开眼。有的老天爷开眼。
之前这京口的天,瞎了。如今这京口的天,关中的杜都督,可是咱们这辈子都没敢奢求的青天。
你这丫头是不知道,多少人家,都在家里立都督的画像,就差直接设生祠了!”
“可是都督终究是关中的都督,京口还是朝廷的京口。”少女犹豫了一下说道。
屠夫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他把手中的菜刀往案板上重重一甩。
少女吓了一跳,而杜英伸手拦在她身前,护住她,同时也扫了一眼身侧来往的人群。
几个差点儿直接跳出来的亲卫,又默默的停住要拔出腰间短刀的手。
只听得那屠夫说道:
“都督就是咱们京口的天,都督去何处,咱们京口的百姓就跟着去何处!
之前那人不如狗的日子,咱们早就已经过够了,朝廷不管我们,官府不管我们,北方的胡人还要奴役、还要害我们。
这来来往往的人,唯一能让我们过上安生日子的,就只有杜都督!咱们就跟着杜都督走!
实不相瞒,照我看啊,都督早晚有一天要当皇帝,谁要是敢拦着,咱老李提着菜刀也帮都督站场子,咱南下的时候,这菜刀可不只是杀过猪!”
少女打了一个寒颤,杜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着屠夫微笑着说道:
“多谢老兄了,方才老兄所言之处,的确还有很多都督府所做不到位的。
都督府初来乍到,物资短缺,对于一些不能做工的人,尤其是孤儿,照料不周。之后都督府会开设书院,收养孤儿,让他们成才。
在关中,有教无类,而弱者更应该受到关心和照顾,而不是倍受欺凌,此道德也,亦然是都督府不可推卸的责任。
方才内人有为试探老兄而失言之处,在此向老兄赔个不是。”
屠夫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兄台······”
“都督府的一位参谋,哦,就是幕僚而已,正巧负责这片的政策管理和推行,这不,就想听一听咱们百姓的意见。”杜英含笑说道,对着屠夫一拱手,“有劳兄台了。”
屠夫赶忙手忙脚乱的还礼:
“哎呦,都督府里的都是咱们的大恩人,咱们的青天。您早说呦,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子想要诋毁新政呢,一时无礼,还请大人和夫人不要见怪。”
说着,屠夫就切下来一块肉:
“平时无从得见诸位恩人,身上别无长物,这块肉您拿着,从小人的份额里扣,就当是报答恩情了,如此薄礼,恩人可别笑话······”
杜英摆了摆手笑道:
“如兄台方才所言,人各有其职,完成工作,拿到应得的报酬,天经地义。所以今日兄台能分好肉,便合该拿着这块肉走。
而余走街串巷,了解百姓之所需,听取百姓之所言,完成余的职责,再来兄台这里领自己的肉,岂不也是理所应当?”
屠夫挠了挠头,其实是没有太听懂的。
看杜英转身就走,那娇俏少女也快步跟上,而且还拿着一个小本本写写画画,他也明白了这位大人的意思。
放下肉,他对着杜英的背影再次深深躬身行礼。
而在杜英的身边,新安公主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其实······本宫刚刚是无心之言,不忿之语。”
“知道了。”杜英颔首,“那惩罚你一下。”
新安公主苦着脸,又要写检讨了。
真不知道是哪位变态发明的这种恐怖的认错方式。
虽然有时候心里还不想承认,可是咬牙切齿的也得写清楚自己怎样犯错,吸取到了什么教训,下一次如果再犯会怎么样。
“今天晚上陪我睡吧。”
“哦,好呀!”新安公主一听不是写检讨,开心的答应。
但是她旋即意识到什么,一头问号的看向杜英。
杜英很真诚的看着她。
“不行。”新安公主连连摇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杜英嘿嘿一笑:
“那可由不得你。”
“我们先把这条街走完吧。”怂怂的殿下选择果断的搁置话题。
杜英若有所思:
“余觉得,身为都督,抓紧生下子嗣,以安关中人心,也是分内之事。殿下,要努力啊!”
新安公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