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此人间之悲事也。
新安公主也不知道父王和母妃在建康府过的好不好,往来家书上的从容不迫,又有谁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故意掩饰呢?
此时的建康府内,恐怕也是暗流汹涌吧?
杜英察觉到了她顿足南望的动作,正色说道:
“用不了多久的。”
他可没有忘,对新安公主许下的承诺。
就算是把司马昱的腿打断,也得让他老老实实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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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迎接杜英的,是参谋司主事张玄之和工曹掾史沈文儒。
“参见都督!”张玄之一身短打,而沈文儒虽然是穿着文官的长袍,但是袖子也高高的挽起。
相比于杜英上一次见到他们,显然他们两个都变黑了、也变瘦了,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儿文秀书生的模样?
要知道无论是张玄之还是沈文儒,都是正儿八经的吴郡世家子弟出身,能够变成这番模样,足可见他们在工坊将要研发的新项目上废了多少功夫。
当见到杜英的时候,他们也一样感慨于都督的变化。
昔年那个见人笑眯眯,见到人才更是恨不得直接握住手不放人走的年轻人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其实杜英本人的变化并不是非常大。
但威名,素来都不是自夸自擂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当初的杜英,不过是在关中有威名,人尽皆知是他覆灭了驰骋关中、一时风头无二的氐人秦国,但是在整个天下范围内,氐秦也不过只是地方割据政权罢了。
而现在的杜英,经过河洛、两淮和下江南等几次大战以及政治博弈,显然成为了天下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当初的他,虽然是关中的都督,但是其实只是一个仰仗于各方共力才能站稳脚跟的地方军阀而已;现在的他,虽然还是关中的都督,但是谁又不知道,在关中人的心中,他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所以往昔的杜英,在张玄之和沈文儒面前没有架子,那是因为亲爱下属,是因为需要大家齐心用力的时候;而现在若是杜英再笑眯眯的,恐怕两个人心里面都要犯嘀咕:
莫不是都督看我们不顺眼,所以先安抚一下等着之后动手,其实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
杜英又介绍了一下跟在身边的小秘书。
这更让两人打起精神。
都督直接把当朝的公主带在身边不说,目光之中也满是宠溺,不加掩饰。
也就是说这绝不是单纯的享受将公主呼来喝去的快感,而是都督真的没有打算放弃团结包括司马氏在内的所有江左力量,再结合现在司马恬已经在都督府占据一席之地,都督的心思不言而喻。
他想要尽可能的避免通过大规模而激烈的战争最终夺取对天下的控制权,而是想要先将江左内部进行分化,诸如皇族这种应当铁杆反对杜英的派系,杜英一样可以让他们之中的人为自己所用而不存顾虑。
都督身为上位者的这番容人之量,自然给张玄之和沈文儒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们虽然从龙算早的,但是相比于出身关中盟的那些人以及关中本地的官吏们,终究是外来户,所以自然也一样担心未来会被都督偏颇的判断给中伤。
照顾嫡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哪怕明知道杜英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心中打小九九也是情理之中的。
杜英自然也得经常给他们喂定心丸吃。
新安公主接受了两人的见礼——他们都是出身江左世家的,对于皇权的敬畏,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敬畏,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习俗,所以并没有因为她现在只是杜英的小跟班就敢敷衍。
更何况······杜英的夫人,哪怕不是明媒正娶的,那也是能呼呼的吹枕头风,谁敢得罪?
“火器的研发怎么样了?”杜英一边前行,一边问道。
“按照都督的建议以及调集了诸多工匠共同研发攻关,如今已经打造出来了大小火炮两门,其中一个需要架设在车辆上推行,另外一个则可以肩抬人扛。
目前火炮发射的稳定已经无忧,但威力或许还有调整之处,主要还是装药的量多少,属下等还在研究之中。”沈文儒赶忙回答,“军中需求,和试验场上所能开具的条件不同,所以这几日也请参谋司的几位一并商议改进。”
杜英微微颔首,在制造武器这方面,他也是个小白,顶多算是理论派。
真正适用于战场的火器,哪是那么容易制造出来的?
毕竟在战场上要面临的恶劣环境有很多,比如高温、黄沙、暴雨、大雪等等,都有可能直接影响到火器的施放以及火药的贮存和运输。
且若是火器在这方面的表现不够出色,那么在军备上更倾向于求稳,而且如今对于横刀和甲胄等基础军械还有大量需求的军方,不见得会轻易的接受。
释放起来,既没有强弓硬弩的灵活,又没有投石机的效果拔群,那么只是依靠一两声震天动地的霹雳声音,又有何用?
真的说这呼啸雷声,霹雳车其实也能够做到,否则也不会被冠上“霹雳”的名字。
因此真的想要征服军方将领,如今试验场上的火器,估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杜英轻笑道:
“现在中原战场,正是骑兵驰骋之处,但是除了中原,也有其余地方可以派上用场,霹雳车虽然效果拔群,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