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打响之后,杜英按部就班指挥各部穿插,可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对面也不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稻草人,任由晋军砍杀。
虽然没有强怀的指挥,氐人各自为战,但是好歹还是有不少将领的,就算掌控不了全局,指挥自己麾下士卒苦苦支撑,甚至谋求和其余队伍汇合,这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当一支氐人队伍摆出想要突围的态势之后,周围的晋军必须要尽快行动,集中兵力,或是压制、或是切割,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他们凝聚起来的这一股劲头打压下去。
这自然就需要负责指挥的人有足够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能力,以及需要前线作战的将士们能够及时反馈并且传达消息。
杜英一个人显然是做不到掌控全局的,有王猛在旁边跟着查缺补漏、及时的做出调整安排,才能够让之前的局势演变成强怀都不敢想象的模样。
当然,这也离不开马车旁边来往传讯和挥动令旗的参谋司小伙子们。
可以说是这一场战斗,是关中盟草创的指挥机构第一次实战。
好在之前关中盟的“红蓝对抗”中,类似的指挥作战方式,大家也不是没有演练过。
再加上有昨夜一场大胜作为铺垫,大家都没有那么紧张,所以配合都颇为默契,一上来就掌握了战斗的节奏,进而一直牵着氐人的鼻子走。
不过晋军现在这种打法,摆明了是欺负氐人猝然临敌,准备不周,而强怀这个主将又擅离职守,氐人不得不各自为战。
强怀只要反应过来,压制住从侧翼杀上来的晋军,同时命令各部向中间靠拢,甚至主动舍弃一些已经被晋军缠住、难以脱身的小队兵马,那么还是能够确保大队人马安全的。
双方兵力的差距还没有大到氐人一旦处于下风就一切都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过强怀现在才反应过来,正如王猛所说,晚了。
谢奕不需要杜英再多吩咐,就已经明了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的将旗在乱军之中坚定地向前移动,也带动着周围的晋军将士嗷嗷叫着往前杀。
乱战之中,晋军将士因为一直是闻令而动,所以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一直知道应该怎么做,士气本来就高涨。
相比之下,氐人士卒一路晕头转向、被人家追着打,甚至就连自家顶头的将领们都乱了方寸。
此时得知向强怀将旗的方向靠拢,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不假,但是从昨晚到现在,被晋军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心中想着的都是什么时候能够冲出去,哪里还想着应该如何厮杀?
因此,晋军士卒对上氐人,孰优孰劣,可想而知。
周围想要向强怀这边靠拢的氐人,都被谢奕击破,导致不少原本打算往前凑的氐人兵马,竟然都惊慌的转而向外逃散。
晋军将士们鏖战一夜,也管不了这些逃散的氐人,一个个咬着牙关夹击强怀所在的那支氐人部队。
谢奕集结起来的兵马、晋军左右两翼,还有刚刚箭雨下幸存的骑兵、乱战中杀出来的晋军小队······
此时所有的晋军将士,都扑向强怀将旗所在!
将旗下,强怀脸色大变。
他召集的是自家麾下,可不是这些饿狼!
站在马车上,杜英哼了哼,强怀既然已经露出破绽,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的位置,那谢奕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且看,乱军之中,谢奕只是步行,但是所到之处,刀光闪动、血雨腥风,周围的氐人士卒仓皇后退,根本没有胆量和这家伙搏杀。
并不是他们打不过谢奕,匹夫之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谢奕身边,类似的杀胚不止一个。
“将军!”任渠带着关中盟的士卒从另外一边杀过来,见到谢奕之后颇为激动。
昨夜大家虽然也曾一起作战,但是毕竟不是在一个方向上,拿下苻方营寨之后,关中盟和王师兵马都各自休整不久,便匆匆开拔,任渠还没有来得及拜见谢奕这个真正的顶头上司。
“打得不错!”谢奕对着任渠点了点头,“没给余丢人!”
任渠赶忙应了一声,提刀追上谢奕的身影。两路兵马汇合在一起,齐头并进,更是如劈波斩浪一样。
任渠手中的刀不断起落,或是劈砍,或是招架,一身刀法已经炉火纯青,周围基本上都没有多少厮杀经验的氐人士卒根本奈何不了他。
看着此时和自己并肩厮杀的谢奕,任渠张了张嘴,本来他是想要向谢奕展示一下关中盟兵马现在强大的战力,然后顺理成章的询问一下谢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谢奕的麾下。
在任渠和朱序这两个调拨到关中盟的将领们看来,关中盟到底是王师收编的兵马,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应该属于杂牌军,而他们两路兵马则是不折不扣的正规军,自然不想和杂牌军混迹在一起。
更何况他们的一切编制都在王师这边,杜英交给他们的任务也都只是“假什么”,暂代而已。
这倒并不是杜英想要排斥任渠和朱序,只是因为杜英没有权力把两个王师的将领强行变成关中盟的麾下罢了,他这个督护可没有调动将领的资格。
甚至杜英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拉拢之意,任渠两人也能够感受到。
只是关中盟未来是就地转变成关中的屯驻兵马,甚至直接解甲归田还是怎样,朱序和任渠都拿不准,也不打算去拿准,因为能够跟着王师,又为什么要跟着关中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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