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穿了小心思,谢玄尴尬一笑,赶忙岔开话题:
“之前只是闲暇之余拜访过,尚且不知书院里原来并无同龄之人。多谢阿姊提醒了。”
话音未落,谢玄就想开溜。
谢道韫盯着他:“阿羯去哪儿?”
“商铺那边还有账目需要核对。”谢玄赶忙说道。
“我刚刚就是从商铺过来的,怎地不知道还有这事?”谢道韫秀眉微蹙,一副找理由用点儿心的神情。
谢玄看向谢道韫来的方向,的确是谢家商铺的方向。
害怕阿姊拽着自己讲大道理,所以一时惊慌下,没有找好借口。
谢道韫沉声说道:“阿羯,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同辈之中也属聪慧,家中上下都对你寄以厚望。因此待人接物要更谦虚严谨,切不可轻浮,一旦意气用事,所牵扯到的太多。”
谢玄皱了皱眉,看左右横竖别无他人,只有几个亲卫和婢女在不远处跟着,便压低声音说道:
“若是别人以此教育于我,小弟愿洗耳恭听,可是阿姊自己,不也是意气用事么?”
谢道韫声音转冷:“此话何意?”
“阿姊可知现在江左家中,娘亲和二叔、三叔他们已经恨不得派人前来抓你回去?”谢玄从袖子之中掏出来几封信,“这是之前送来的,还有最近的一封是入武关之后一路追着送过来的,阿姊可要看看?”
说到这里,谢玄痛心疾首的说道:
“阿姊,小弟可是一心一意为阿姊的幸福快乐着想,阿姊想要嫁给杜盟主,小弟绝对不和家里一样反对,甚至愿意支持阿姊。
不过阿姊两耳不闻家中诸事,甚至连书信都不回,小弟这就只能帮着阿姊扛起来家中的训诫和不满。”
谢道韫一时默然。
娘亲他们的确知道自己是什么性情,见自己一直没有回复,这压力自然就落在了谢奕和谢玄他们的身上。
婚事虽然并不着急,可是人都已经跑到关中前线去了,而且还有一些不清不楚的传闻。
就算是谢家可以一口咬定这些传闻只是传闻,是有人为了诋毁谢家的形象而为,那也架不住王家会逐渐升起疑心。
久而久之,就算是婚事没有被取消,王家也不可能和谢家同心。
更何况谢道韫人都不在建康府,这个是一点儿都瞒不住的。
王家怎么可能不怀疑谢家的诚意?
还打算用婚约吊着我们王家,然后再去讨好别的势力?
一女两用,好家伙,谢安可真是打得好算计!
谢道韫虽然很清楚事实只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的逃避,可是这一切的舆论压力自然都落在了谢家的身上,又落在了谢玄的身上。
“辛苦你了,是阿姊对不住你。”谢道韫轻轻叹息。
谢玄摇了摇头,又收起来那些信件:“长辈之辞,余不敢不敬,但是不敢苟同。
之前入武关便有耳闻杜盟主之资,一首《胡无人》何等荡气回肠?若是杜盟主生在江南,或许已为我辈翘楚。当然,而今其统率关中盟,在这关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至少江左年轻一辈,没有可与杜盟主争锋者。因此阿姊会心悦于其,甚至违背家中之命,小弟能够理解,也愿意帮助阿姊。”
说到这里,谢玄撇了撇嘴:
“阿姊,实不相瞒,王家那几个小子,有一个还算靠谱,就被奉承为‘江东独步’,结果还非琅琊出身,还有一个书法写的不错,便是‘有乃父之风’,这些也算能入我眼,别的算得了什么?
就说阿姊未来要嫁那个,或许阿姊不知,这些时日其沉迷于修道,一天到晚的在各个道观乱窜,甚至还把道士请回家中做法事,要学能通神灵之术,真是笑话。”
谢道韫秀眉微蹙,王家这一代的确有点儿堕落,但是还不至于谢玄说的那么夸张。
谢玄用这样的语气,一半是因为这家伙也算腹有韬略,更是看不上这些求仙问道的同龄人,一半也是在安慰自家姊姊。
王家的靠不住,嫁过去了之后平白受委屈。
“就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家当道士的家伙,也想娶我阿姊,也不看看谢某答应不答应!”谢玄叉腰,昂首高傲的说道。
谢道韫忍不住轻笑一声:“阿羯有心了。”
谢玄接着好奇的问道:“所以杜盟主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竟然让阿姊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挺想见一见他的。”
虽然没有见过杜英本人,但是谢玄在少陵坞堡待了好多天,自然听到了太多关于他的传说。
提到杜英,谢道韫的笑容也变得愈发柔和:“他呀,不是个好人,但是也不是个坏人。”
谢玄显然没有听明白,怔了怔。
谢道韫解释了一句:“杜郎有清平之志,而无害人之心,以阳谋制衡而取胜,有枭雄之姿。不过也不是一个好人,罢了,跟你说这些也听不明白,等到阿羯见到他之后,自然就会明白。”
在关中盟的心中,他的确是一个好人。
不过在一墙之内,就知道欺负三个弱女子,怎么也都不是好人。
谢道韫抿了抿唇,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似是情愿、似是不愿的事。
只不过这些事,是万万不能跟谢玄说的。
谢玄显然更迷糊了,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谢道韫的前半句话,郑重的点了点头。
“谢姊姊!”归雁飞快的跑过来,“我家公子的信!”
谢道韫的眼眸微微发亮,伸手接过来。
归雁这才注意到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