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征西将军那边可能还没有收到消息,不,算时间的话,必然还未曾知晓。”谢奕皱眉说道,一摊手,“若是我军贸然北上,那么征西将军怕是来不及配合。”
杜英突然有一种错觉。
谁都不知道这一战怎么就突然开始了,又怎么被突然卷入其中。
杜英和谢奕如是,若是按照这个安排进行,那么桓温也如是。
整个关中都乱成了一锅粥。
这剧本似曾相识啊。
杜英如是感慨一声,只可惜就算是给司马勋三个师,他也打不下长安。
不过给独赢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试一试。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王猛沉声说道,“司马勋一动,站在我们这边来看,是司马勋自作主张、挑动战端,可是在氐人那边呢?”
戴逯、朱序等人脸色都是微变。
氐人就算是清楚司马勋和谢奕之间的那些矛盾纠葛,也不会想到司马勋竟然敢不打招呼就行动。
所以司马勋一动,显然就代表着晋军全线发起进攻。
可是晋军实际上并没有······
那么氐人在察觉到异常之后,会不会相对应的又有举动?
这些氐蛮可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
山不就我,则我就山。
这一战,已经不可避免,而且晋军不动,就有可能无法按照原定计划进攻,甚至还可能会被迫转入防御。
兵马调动之间,氐人想要在某几个方向上形成局部优势并且给王师带来足够的压力,并不是不可能。
大家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已然箭在弦上。
谢奕负手而立,注视着舆图。
显然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骂司马勋了。
带领军队突然发起进攻,甚至还有可能得不到桓温的配合,对于一名主帅来说,这本来就是很难下达的命令。
杜英向前一步:“伯父,事不宜迟,下令吧。无论是战还是守,关中盟上下,都愿意听从伯父调遣。”
“贤侄觉得,是战是守?”谢奕反问。
杜英下意识的想要翻白眼,我刚刚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的态度你还不清楚么?
看谢奕脸上颇多犹豫神色,杜英也清楚,谢奕并不是想要让杜英主动说出来之后,自己从谏如流,然后到时候让杜英背锅,而是事发突然,谢奕真的有点儿乱了方寸,所以下意识的选择询问自己最信任的人。
谢伯父虽然嘴上说着对自己和谢道韫暗生情愫的事不满,但是实际上还是信任自己的啊。
杜英当即朗声说道:“我军入关以来,转战东西,何曾畏惧?小侄以为,当战!”
谢奕再一次得到杜英肯定的回答,当即一挥手:“那便战!众将听令!”
“末将在!”众人齐齐一个激灵,拱手应诺。
“朱序、戴逯为前锋,韩胤和殷举为左翼,任渠为右翼,另外王主簿留守坞堡,居后策应。”谢奕的命令也干脆而简单。
“遵令!”包括王猛在内,大家皆是答应。
他们要进攻苻苌,就必然还要防范苻融趁机南下,留下王猛坐镇在情理之中。而且之前杜英就已经调动邓羌新训练的兵马北上,驻扎在林氏坞堡和少陵坞堡之间,现在也都交给王猛指挥。
保护关中盟的家业,当然也很重要。
“贤侄打算随哪一路兵马?”谢奕接着看向杜英。
虽然杜英是他名义上的麾下,但是谢奕又似乎从来没有把杜英当做部下,还是征询他的意见。
对此,关中盟的将领们自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而戴逯等谢奕麾下的直属将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杜英对于战局的把控以及关中盟对于王师的鼎力支持,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都把杜英摆在了比肩谢奕的位置上。
杜英当即拱手道:“伯父当亲领中军,小侄愿为伯父开路。”
这就是要去前锋了。
谢奕倒是有些失望。
其实坐镇中军这种事,他并不太想干,调度来、指挥去,哪里有带着前锋沙场踏阵来的爽快?
不过杜英没有太多指挥作战的经验,往往都是处于观摩的位置上,所以真的让他指挥战斗,谢奕又有些担心。
自己坐镇中军,让杜英指挥前锋,也好。
“那便如是。”谢奕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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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桥西南五里,苻苌营寨。
司马勋向西北进攻昆明池的消息刚刚传来。
原本安静的营寨骤然间热闹起来,一队队兵马快速集结,鼓声和号角声更是此起彼伏。
“探,再探!”
身材白白胖胖的苻苌,此时就站在中军大帐的门口,手按着佩刀,脸上满满的都是凝重神情,甚至随着他一声声下令,脸上的肉都在跟着一起哆嗦。
得到命令的斥候飞身上马,向营寨外飞驰。
而苻苌则焦虑的在营帐门口来回踱步,几名幕僚想要劝说他进营帐休息,都被苻苌拒绝了。
司马勋一动,苻苌不相信其余晋军会没有动作,无论是谢奕还是桓温,此时应该都已经磨刀霍霍。
人,贵有自知之明。
苻苌很清楚,自己指挥作战比不上苻雄、战场厮杀比不上那个该死的弟弟,所以在整个灞上军营里面,应该是最弱的一股势力。
奈何,奈何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大秦皇帝。
苻苌必须要向所有人证明、也着急向所有人展示,自己虽然在某一方面可能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