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破灞上,那么便是真的烧了少陵坞堡也无妨。
谢道韫如是想着。
“掾史,还请尽快动身吧。”任群大步走过来,“一切都安顿妥当,掾史不可再留,此地有属下在就好。”
接着,任群意识到什么,看向旁边忙碌着搬运议事堂中公文的归雁和几名亲卫,恼怒道:
“为何不给掾史撑伞?”
谢道韫微微一笑:“无妨,雨不大。”
任群皱眉:“掾史还是当心一些,若是着了凉,那盟主回来之后非得拿我试问。”
与此同时,归雁也凑了过来,撑起来油纸伞。
“还是换蓑衣吧,不伦不类的。”谢道韫摆了摆手。
她现在都披上了皮甲,束发如男儿一般,结果又反过来撑伞,怎么都觉得别扭。
“长史来的也正巧,书院和商铺那边余尚不放心,且一同去看看。”谢道韫接着说道。
任群跺了跺脚,愁眉苦脸:
“哎呦,掾史,你一介女流,就别从这里多耽搁了,这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
谢道韫瞥了他一眼:“那······也好,不过你以后可别想要见到周家姑娘了。”
任群怔了怔,旋即苦笑道:“掾史怎能以此要挟?”
周氏家主周隆的幼妹周蓬儿,正是豆蔻梢头的年纪,不过性情却是周家人一脉相承的那般,一点儿都不是那在家里坐得住的大家闺秀。
谢道韫掌管盟中一应妇孺事宜之前,她就咋咋呼呼的要帮着父兄做些什么,现在在谢道韫的手下,自然是如鱼得水。
而谢道韫也是看这丫头大大咧咧的、不见外,再加上其周家女儿的身份,也不会有人敢刻意欺负和刁难,所以就让周蓬儿负责和主管钱粮调度的长史任群以及其余的掾史们联络。
一来二去,周蓬儿自然就和任群熟络了。
少男少女,生出些情愫来,本来就在情理之中。
“蓬儿可是余的左臂右膀,你们两情相悦的事,余自然知晓。那丫头应该还没有敢跟家里说这件事吧?”
说罢,谢道韫笑了笑,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信,我信!”任群无奈,“掾史请。”
堂堂谢家长女,竟然还以人家的感情之事为要挟。
也不知道仲渊兄是怎么降服的这个妖孽。
谢道韫把周蓬儿给抬了出来,任群也只好陪着她把房等地走了一圈。
看着空荡荡的书院、寂寥的大街,谢道韫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
“往日繁华,转眼如烟。琅琅书声,尽皆吹散。
这乱世,何日才能结束?”
跟在后面的任群和归雁两人皆是默然。
现在乱的,又岂止是一个关中?
便是关中平定了,一切如初,那么还有偌大的北方呢。
“拿下长安,至少就看到希望了。”任群轻声道。
“或许吧。”
任群想到了什么:
“盟主曾言,此路再长,亦要跋涉。
既然一眼望不到尽头,那就不妨把这条路分成一段段来走,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的。
长安,便是第一段路的尽头。”
“杜郎总是能说一些让人心安的话。”谢道韫柔柔一笑,显然又想到了分别之前的似水柔情,“若是能够凯旋,余和杜郎一并为长史做媒,若是阿爹愿意,亦可以请他为长史说几句话。”
任群赶忙拱了拱手:“有劳掾······不,有劳谢夫人了。”
这一声“谢夫人”把谢道韫叫的俏脸微微一红,却并没有去纠正。
归雁看在眼里,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原来打死不承认,现在恨不得人人都叫她“谢夫人”。
要是叫一声“盟主夫人”,或许更高兴呢。
“长史,盟主夫人!”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冒着雨、猫着腰跑过来。
归雁:······
还真有这么上道儿的。
谢道韫轻咳一声,本来想要解释什么,结果又被任群的话打断,只好默认了这个称呼。
只听得任群好奇的问道:“全兄为何身在此处?没有随着商队一起撤退到蒋氏坞堡去?”
接着,任群又给谢道韫介绍了一下此人。
全旭,从巴蜀来的客商,据说祖上是江南全氏出身,在孙吴时期也是一等一的豪门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在战乱中流落巴蜀,而且还操持起了贸易。
不得不说,这家伙也是个有胆量的人,司马勋率军北上,他也带着大半数家业北上,甚至儿子全云都带在身边。
一副我们父子要在关中生根、重新开拓一方天地的架势。
“之前盟主在关中书院上课的时问过的全云,便是此人之子。盟主当时还说要见一下全兄,奈何战事突起,一时没来得及。”任群有些遗憾的补充一句。
显然他和全旭还是挺谈得来的,害怕谢道韫因为全旭是来和谢家抢饭碗的缘故而不待见他,所以专门提醒一下。
谢道韫微微颔首。
归雁则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其实公子本来应该还有时间见一下全旭,不过那天晚上的时光,不知不觉的都用在了和谢姊姊“探讨”上,怕是早就已经把自己当时随口说的事给丢到九霄云外了。
“全掌柜为何在此处?”谢道韫的思维没有归雁那么跳跃。
全旭恭敬的说道:“货栈中还有货物没有来得及转运。”
“此是为何?”
全旭叹息道:“盟中号召各个商铺的伙计充为丁壮,因此小人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