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呀”了一声,旋即诧异的看向杜英。
果然如杜英所料,昨夜长安城必然起变故,而胜利的那个人,也果然是之前不被大家看好、甚至都没有人想到的苻坚。
杜英笑了笑,一副早就知道答案的样子。
王猛则简单描述了一下已经知道的消息。
苻坚被册立为太子,苻生和苻柳变为叛党,昨夜长安,杀声四起,必然有一场混战。
而清晨天还未亮,斥候发现,苻生和苻柳的旗帜出长安,向渭水而去。
但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还不清楚。
只知道,苻坚是真的胜了。
“还真是荒谬啊。”谢道韫不由得感慨一声。
苻苌身死,氐人各王会争夺太子之位,是情理之中,但是最终这位置花落苻坚之手,却在意料之外。
谁都不会想到,一个蛰伏已久的旁系子弟,竟然是最后的胜利者。
“越是真实的事,越是荒谬啊。”杜英摇头。
后人说的话,拍电影、写小说的,还得讲究逻辑,可是历史是不需要讲究逻辑的。
荒谬的事,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让后人啧啧称奇。
当即,杜英无心和他们一起感慨于这自己早就已经知道的史实,斟酌说道:
“苻生和苻柳必然发兵进攻,以他们麾下之兵马,想要战胜苻融的兵马,易如反掌,可是最后却败了······师兄认为,为什么?”
王猛眉毛一挑:“苻雄也出手了?”
不然的话,好像的确解释不通。
“苻雄率军,至少是率领一部分兵马返回长安,那么现在的长安城东以及城南······”杜英缓缓说道。
王猛当即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师兄何去?”
“集结兵马,直上龙首原!”王猛摆了摆手。
“盟中并无余力。”杜英无奈的说道。
“便是老弱伤残,此时能动的,都得动,不然的话进攻长安,哪里还有关中盟什么事?”王猛回头,果断的说道。
杜英算了算,即使是这样,盟中所能集结的兵马恐怕也不过千人。
不过师兄想要赌一把,自己也必然要陪着。
“余即刻前往灞桥军中,统带盟中兵马。”杜英转身就要去拿衣甲,却发现谢道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衣甲和佩剑捧了出来。
而疏雨也已经一身戎装,静静等候在一侧。
“阿元真乃贤内助也。”杜英也不避讳,径直在谢道韫脸颊上吻了一下。
当然,他也知道谢道韫脸皮薄,所以直接吻在唇上的话,恐怕就没脸见人了。
“杜郎且去。”谢道韫帮着杜英披甲。
王猛一脸泛酸的神情,甩下一句话:
“征西将军必然也有所行动,因此师弟可以直接向长安城东。”
说完,就大步离去,显然一口多余的狗粮都不想吃。
苻坚的确给了他一个惊喜,而如何才能利用好这个惊喜,是王猛需要考虑的事。
“师兄也需要成家立业了。”杜英感慨一声。
“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些。”谢道韫将杜英的佩剑悬挂在他的腰间,忍不住嗔怪。
“大战在即,总是要先让自己放松一下。”
“哪儿来的这么多理由。”谢道韫笑道。
杜英则转过身也追上师兄离去的步伐。
疏雨同样对着谢道韫一拱手,跟了上去。
“这一次打的好的话直接杀入长安,打得不好的话,怕是要被撵回灞桥。”杜英开口说道,“保不齐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小姑娘家的还是不要跟着的好。”
“公子纵有恙,亦在疏雨之后。”疏雨冷静的说道。
历经了上一次的战场生死搏命,她的心态似乎也更成熟而镇定了。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杜英哈哈大笑,“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谢道韫静静矗立在庭院中,注视着杜英的背影。
这是歌颂侍卫们的诗词,但是她依稀能够从中听出、看到,每一个沙场征战的男儿坚定向前的背影。
“开口就是‘死’,也不嫌晦气。”谢道韫轻轻啐了一口,又忍不住捂住心口,不知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悲伤,是因为自己又一次送爱郎上战场,此去不知生死,不知回来后身上又有几处伤。
喜悦,是因为自己所喜爱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弥漫着胡尘的天,必然会被他撕开。
后人读史至此,必然也会称赞一声“壮哉”!
我汉家男儿,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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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王猛所料,桓温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传令诸军,齐头并进,直扑向长安。
氐人不战而乱,让桓温看到了快速肃清长安城外氐人的可能。
杜英追上北伐大军的时候,所在的位置,已经能够直接看到长安城了。
“参见盟主!”留守军中的韩胤和任渠等人纷纷向前见礼,另外还有昨天才带兵赶到的邓羌。
关中盟军队一直追随谢奕麾下行动,杜英不在,谢奕就把关中盟当做自己军队的一部分,甚至照顾更佳,让关中盟军队行进在右翼。
桓温考虑到谢奕和杜英麾下昨日经过恶战、损失不小,甚至杜英都不得不将朱序所部直接替换成邓羌麾下,所以也没有让谢奕作为前锋,只是安排在了大军左翼。
因此位于谢奕中军右侧的关中盟军队,等于被友军保护在中间,其安全程度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