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兽潮2

盘日星照常升起,洒下光辉万丈。

可惜此时此刻,废奴村的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那从血色森林里吹来的秋风,早已把人心都凉透了。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重要的东西打包好,不重要的东西抛弃掉,挂在墙上的风干腊肉要记得带上,放在床底下的几块兽皮也别忘了,无聊时刻的木雕就别带了,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长枪模型也不要了吧……只是叫人觉得心酸的是,明明很忙,明明很有目的,但人们行动中、神情里偏偏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茫然。

要离开了。

废奴村里的每个人都想过要离开,可是离开了又能够去哪里呢?离开就能够找到一个比废奴村更好的地方吗?慢慢地,他们心中那股强烈的念头淡下来了,开始安心在废奴村住下,日出而耕,日落而归,久而久之,就对这个简陋贫穷的地方产生了归属感。

这是我们的家园!这是我们费尽血汗,一块石头一根木头一片砖瓦,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园!如今,它却要被我们抛弃了!

有些年纪大的无牵无挂的老人,还有些实在行动不便的残疾人,并没有随着大家一起收拾东西逃命,而是坐在门口边,微笑着向其他人告别。冬鱼等几个忙得焦头烂额,到处帮忙督促村民们快点逃命的人,想过来帮他们打包行李,并允诺到时候带他们一起逃走,结果被阻止。

一位双眼俱瞎的老人还冲冬鱼破口大骂了一顿,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乱发慈悲心,感情你平日里的智者名头都是吹牛皮吹出来的?带着他们逃跑?逃个屁啊!亏你想得出来!他们已经走不动啦,不想去连累别人,能够死在自己生活过热爱过的家园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快滚快滚!别来浪费他们等死的浪漫时光!

最后冬鱼几人也只能忍着泪咬牙走开。

等盘日星升上中天的时候,村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巴德兰一家,豆生一家,冬鱼、凯、加兰三条光棍,不愿走的老人和残疾人,还有一个菲罗斯。

黑巫医家。

斑斑正在客厅里忙着打包行李,尽量将行李压缩减少,这样在走的时候也方便些,不至于太过累赘。它忙上忙下,跑前跑后,衣物、药品、食物、钱财……忙得机器都冒出青烟来了,而此时泰蒙和巴德兰两个人却不在。

在这个节骨眼子上,他们的儿子生病了。

昨晚上巴德兰抱着君海澄当望夫石,吹了半夜凉风,虽然当时君海澄被小被子裹得严严密密的,但毕竟是孝子的身体,抵抗力不强,是一点都不能马虎大意的,所以今天一早就开始发烧了。

君海澄从小就一直是个健康宝宝,别说感冒发烧,连咳嗽都没一声,此时突然生病,烧得小脸蛋通红,登时把巴德兰和泰蒙都给吓坏了,要知道新生儿都是很脆弱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夭折!因此这两个见面不是吵就是闹的的老冤家,居然难得的安静下来,齐心协力,紧张兮兮地守了一个早上。

君海澄躺在小床上,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劲来,想跟爸爸和干爹说两句话,让他们不要担心,谁知喉咙都肿痛起来了,哼出来的声音跟刚出生的小猫似的,小得可怜。

很不舒服……

很想忍着……

但眼角的泪还是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

他不喜欢生病的感觉,因为这会让他忆起上辈子在病魔的阴影下,苦苦挣命的日子,虽然如今他已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没有心脏病,也不会突然间就不能呼吸,但深藏在心底里的那抹余悸,却并没有完全消失。如今又生起病来,那一丝软弱和害怕就爆发出来了。

见儿子难受得哭了,巴德兰和泰蒙只感觉心尖子被人戳了几刀,那个疼啊!

尤其是巴德兰,自己还是个医生呢,结果此时儿子病了他却无能为力,明明药已经吃下去了,但情况就是不见好转。昨夜他怎么就那么糊涂,竟然抱着澄澄吹了一夜冷风呢?想想缘故,忍不住转头狠狠地瞪了泰蒙一眼,都是这混蛋的错!

泰蒙手里拿着给君海澄擦汗的小猫毛巾,满脸无辜,他又怎么了他?

“爸爸,渴。”君海澄迷迷瞪瞪地哼哼。

巴德兰赶紧到厨房里接了一大杯温开水,加入少量的盐,刚想端上楼去,又觉得这样喝着不大方便,便把儿子从前喝奶用的奶瓶找出来,洗干净了,把淡盐水装进去,再拿到君海澄住的房间里。

嘴里叼着奶嘴,君海澄一边努力喝水,一边忍不住拿悲愤的眼光去瞅自家爸爸,再过些日子他就六岁了,六岁了!现在居然还叫他咬奶瓶!奶瓶c丢脸呀……

可巴德兰和泰蒙一点都不觉得丢脸,他俩早被萌杀了!

虽然平日里爸爸和干爹的审美标准天差地别,没有一点默契可言,但看到乖乖的小儿子红着小脸,抱着奶瓶吸啊吸啊吸啊时,两个人身上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粉红色泡泡,心里只能想着两个字:可爱!

喝完水,君海澄感觉好受了点,在爸爸和干爹的共同守护下,那些遥远而哀伤的记忆仿佛也随风远去,终于安然沉入了睡眠之中。

君海澄刚刚睡熟,外面就传来冬鱼着急的喊声:“村长,又出大事了!”

泰蒙眉头一皱,走下楼去。

冬鱼有些束手束脚地站在黑巫医家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这里来。心情倒不是惧怕,冬鱼不缺胆识,对巴德兰黑巫医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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