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轻手轻脚地走到桌边,将食案放在羽师兄手边。
他连头未抬,只盯着书卷:“放在那里就好,你可以走了。”
缘杏想了一下,说:“太子殿下公务辛劳,但再怎么劳顿,也要注意身体。”
羽师兄似乎并未往心里去,只小幅顿了下头。
缘杏担忧望他,抿了下嘴唇。
弦羽这时仍因为没收到缘杏的信心不在焉。
大约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来送茶的仙娥,声音听起来很像缘杏,连语调都很像,他甚至隐约嗅到了杏师妹身上那种独特的颜料香。
不过,再怎么像,终究不是,弦羽不太有兴趣。
而这时,他听到那个仙娥道:“那我先回去了,师兄,你记得早点休息。”
“嗯。”
弦羽不自觉地应了一声。
等应完,方才觉得不对,他抬起头,就看到杏师妹站在身边,正竖着雪白的耳朵望他。
一时间,浑身的血液涌上心头。
数个时辰的担忧、焦躁和不安,全在看见缘杏的面容时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取之以代的,是难以抑制的情动。
弦羽站起身,一把将缘杏抱起来!抱着她转了个圈。
缘杏有些羞涩,却笑得眉眼弯弯。
弦羽将缘杏放到桌上,伏身下压,作势就要亲她。
他们已经数月未见,两人都是青春年华,哪里能那么容易忍耐分别?每一日的分离,都是度日如年。对弦羽而言,缘杏的笑颜声言,几乎夜夜流连在他梦中。
他很想念师妹,想念得难以克制情动。
想要抱住师妹的腰肢,想要亲吻她的嘴唇,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日日夜夜不复分别。
然而,正当他克己守礼地只打算将这些**中的一小部分付诸于行动,缘杏却已有些慌了,连忙拍他的肩膀。
缘杏着急道:“孩子,小孩子!小画音在呢!”
说着,缘杏小脸通红。
弦羽一怔,回过头,这才看到缘杏居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地上还站了个不及人腿高的小女孩。
她正张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弦羽微讶:“小画音化形了?”
缘杏点头。
缘杏高兴地说:“嗯!是昨天的事!我太激动了,昨晚想了半天,信太长,就没写完。本来打算今天早上继续写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想让师兄亲眼看看小画音,索性就直接带着她过来了!”
缘杏兴高采烈地说着。
弦羽温雅地听她说,等缘杏说完,他停顿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今日一直没有收到师妹的信。”
缘杏听出羽师兄的语调有些异样,困惑问:“难不成师兄,你今天一直在等信?”
弦羽滞了一瞬。
他含笑,云淡风轻道:“没有。”
缘杏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让师兄分心了。”
弦羽未言。
他只是捉着缘杏的手,缓缓抚摸她的手指,问:“师妹这一回,能在天宫中留几日?”
“我出来得匆忙,只简单和师父打了声招呼。”缘杏赧然说,“所以可能只能住两日。”
两日。
那真是好短。
区区两天,如何能解得了这数月来上百昼夜的相思之苦?
但即使如此,也好,总好过见不到面。
弦羽淡淡笑道:“好,我知道了。”
而这时,小画音期盼地望着弦羽。
小画音好久没见他,已经激动地浑身叶子都要立起来了。
但小画音又记得阿爹年幼的时候对自己严厉,在他面前,不敢造次,只扭扭捏捏地站着,等他和阿娘说完话,才试着唤了一声:“爹爹!”
弦羽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瞬。
听一棵小树这么叫,和听一个小女孩这么唤他,感觉还是差别很大的。
但他抬眸看向缘杏,见缘杏看起来也很开心,满目殷切欣喜,便也跟着一笑。
弦羽一下午郁冷的气氛消散了,他弯下/身,认真看着小画音的脸,摸摸她的脑袋。
*
这一日剩下的时光,弦羽暂时搁下了工作,带缘杏和小画音在天庭花园里打转。
他请仙侍们搬来好几个树盆,列成一排,对小画音道:“你刚化人身不久,平时还是需要树盆休息吧?自己过去挑挑,看喜欢哪一个,以后在天宫就给你用。”
小画音看得双眼发直。
中心天宫毕竟是中心天宫,就连仙侍们随手搬来的树盆,都是罕见的美观精巧,即使是北天宫都无法相较。
小画音兴奋极了。
她迈开小脚一个箭步冲过去,这边挑挑,那边挑挑,最后狮子大开口,将所有树盆叠到一起,双臂一张,全都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