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拉长了脖子议论纷纷,而雅室内,缘杏与缘正,却在猜先。
本来是应该由缘正来猜的,但他看到妹妹抓了棋子,顿了顿,却道:“没关系,不必猜了,你先行吧。”
缘杏一愣,本来已经抓了两枚棋子,这时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缘杏道:“正哥哥,现在是在比赛。”
缘正说:“无妨。”
缘杏坚持:“正哥哥,你猜一下。”
缘正无法,看了看缘杏的小拳头,这才勉强说了一句:“……双。”
缘杏放下两枚棋子。
由缘正先行。
缘杏欢欢喜喜地考虑起怎么摆棋,而缘正则将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最终,他才勉勉强强开始移步。
两人各走了几步,外面的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
“缘正今日的棋阵,感觉有些奇怪啊。”
“怎么好像没什么气势,反而温吞得很。”
“对,倒像是你进我退,在让杏姑娘。”
“难不成是有新的想法?”
“以往他和其他人下棋,从不见他像对杏姑娘这般温柔。”
“说起来,杏姑娘长得十分美貌吧?而且我听闻,他们在第一轮的时候,就说了好几次话。”
不只是外面的议论,在雅室中,缘杏也察觉到了,哥哥对她的下法,还是和以前在家里一样,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一个易碎的琉璃珠子,必须好好含在嘴里。
缘杏有些担忧地皱起脸,手上不知不觉下的慢了,道:“正哥哥,你不会打算就这样让我赢吧?”
缘正一顿,没有说话。
缘正其实还没有想好,他没有想到,会与妹妹在这种情况下相逢。
他知道在弟子大会中,许多人都是拼尽全力来的,还有不少人对他心怀敬慕和崇拜,在这样的最后关头,他却让着妹妹,可能太过儿戏了。
可是看到眼前的妹妹,他又没法像平时那样杀戮果决。
妹妹皮肤雪白,身板纤瘦,即使大病已愈,也始终没有办法恢复到像常人一般健康。
缘正早就习惯了这样默默让她三分,他不善言语,不懂得嘘寒问暖,只能像这样以自己的方式,照顾妹妹一二。
缘杏见缘正不答,反而停了手,道:“哥哥没必要在这里都让我。哥哥应当也想要夺魁的吧?当年哥哥和羽师兄在弟子大会上比试输了,失落那么久,一直想要重新赶上,何必为了我的事,就再度退让。”
缘正听到缘杏提起小时候的时候,表情倒是有所变化。
他略带惊讶道:“你还记得?”
缘杏说:“这是哥哥的事,我当然记得。”
缘杏说得自然,缘正手里还捏着一枚棋子,手指摩挲轻颤,一时说不出心间是什么滋味。
他没有接缘杏的话,而是问道:“你之前说,你一直认为,我有些讨厌你……是怎么回事?”
缘杏一动,乱了节奏。
思路回到五六岁的那一日,缘杏听说了哥哥输给公子羽,所以想去看看他,结果却偶然听到仙侍的那一番话。
即使已经过了时日,即使哥哥平时没有将那番话说出来过,如今想起,缘杏还是有些受伤。
缘杏说:“是有一回我去找你,偶然听到你屋子里有人说话说的。是仙侍为你打抱不平,说爹娘偏心于我,哥哥你明明更有才华、更聪颖,也付出了许多努力,却因为有了我这样常年生病的妹妹,反而得不到爹娘的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