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夏飞飞只觉得进退两难。
原本她已想到应对之词,可是胡兴的解释,却把话题引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她又不能在这个时刻公然反驳他,否则以灰衣妇人的护短性格,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夏飞飞前世和人打交道的经验无数,自然知道,这种女人,只会相信自己亲朋弟子所说的话。
一时之间,她已经知道,顺着胡兴的话往下编,是现下最好的选择。这也就意味着她非得从同门师兄中寻找一个“道侣”不可。可是,她该说是谁呢?
夏飞飞瞧得清楚,为了寻找她,沈墨怕是将西陵城中值守的所有无名剑宗外门弟子都唤过来了,少说也有数十人。
这数十人的耳目非同小可。她信口开河,骗过慈悲禅宗容易,但是一旦走漏了风声,传到宗派内门,又是一场事端。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粉饰太平,而此刻,夏飞飞颇感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力气。除非——
夏飞飞回头,询问似的向沈墨望去。沈墨点点头,向她走了过来。
“是你吗?”灰衣妇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不怀好意地向着沈墨说道,“这样道德败坏、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也要?”
沈墨这时做了一个令夏飞飞颇感意外的举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主动揽着夏飞飞的腰,紧紧抱住她,似乎是想给她传递一点力量一般说道:“我只相信我感受到的。她是一个好女人。我很庆幸认识了她。”
一时之间,场中的气氛竟然为之一变。那些本来对夏飞飞不怀好意、冷眼相向、甚至指指点点的女修们,竟因为沈墨这简单的几句话以及对夏飞飞亲昵的样子,转变了她们的态度。她们十分知趣地收敛了很多,有的人目光里竟然隐隐开始透露出几丝嫉妒。
对于这种转变,其实夏飞飞知道其中微妙的原因。
女人总是最善于为难女人,她们总喜欢以她们对于道德和世界的认识来要求别人,特别是一些她们看不惯的女人。她们以她们特有的高度正义感和责任心,束缚和禁锢着自己,同时也同样束缚和禁锢着别的女人。
有很多女人,她们甚至遗忘了圣人和凡人的界限,几乎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所有的女人都应该和她们一样,把以德报怨、忠贞不渝、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当做人生的基本信条。若对方不能达到她这套道德标准,哪怕其所作所为仍然完全在世间律法的允许范围,仍然会被她们无休止地指责和攻击谩骂。
然而,对于男人们,她们却从来未试图、也从来不敢用这套标准来要求。男子一心一意,那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女子一心一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男子阅人无数,为真爱驻足停留,那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女子千帆过尽,返璞归真,那是“呸!人尽可夫的破鞋想寻个冤大头上岸,被骗了也活该倒霉。”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女人骨子里有种欺软怕硬的心态,无论她们自己是否意识到。她们已经认定,男人才应该是世间的强者,对于强者,她们只会盲目崇拜、恭敬认同。而一个她们看不顺眼、认定道德有亏的女人,无论在修为、地位、潜质、天赋方面多么突出,她们都不会觉得她有多强,或者是多么难得,只会居高临下地拼命寻找理由去鄙视她。
然而这种鄙视,却也是有条件的。一旦有优质男子,敢于挺身站在那女人的面前,她们的声音就会小了许多。她们便会开始嫉妒和羡慕。哪怕她们仍然认为这个坏女人的所作所为仍然丧心病狂,令人难以直视,她们仍然会嫉妒和羡慕。
就连灰衣妇人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她把死死盯着夏飞飞的神念收回来,上下打量了沈墨几下,眼睛之中,惊诧、不解、惋惜之情一闪而逝,欲言又止,终于说道:“这件事情始终不会这么罢休。蛮荒境的规矩,胜负输赢定对错。你们无名剑宗,便是你接战吗?”
“哈哈哈!”沈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大腹便便的六师叔陈玄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大声笑着说道,“幽谷上人还是直来直去的爽利脾气!小弟佩服!依小弟愚见,小辈人之间的事情,自然该由小辈人去解决。这样好了,事情是夏飞飞惹出来的,就由她和她的未来道侣沈墨联手,向慈悲禅宗请教,双方点到为止,彼此不伤和气,如何?”
那被陈玄真称为幽谷上人的灰衣妇人眼中精芒一闪:“一言为定!若是我们输了,自然再不追究,若是你们输了,便将这个女子交给我宗门,任由处置,如何?”
陈玄真眨巴着眼睛想了一想,眉开眼笑道:“便依幽谷上人所言。不知上人打算派哪两名弟子?”
幽谷上人笑道:“我门下弟子胡兴受了委屈,自然该他亲自出马,讨回公道。此外,他师弟罗哲向来敬爱这个师兄,此时早也跃跃欲试了。罗哲,是也不是?”
罗哲在一旁狠狠瞪了夏飞飞一眼道:“是!娘亲!”
陈玄真自觉此次脱身极为惊险,事后亦是一身冷汗。
幽谷上人是慈悲禅宗掌门人之妻,修为深厚,平日性格颇为火爆,战绩亦是不凡。而他素来喜爱经营之道,拒也是金丹修为,却讲究和气生财,从来没有和别人动过手。其余弟子姑且不论,只要幽谷上人一言不合,在此地不顾身份,大打出手,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无名剑宗。
“幸好我机警,事先拿言词挤兑,早早把比武的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