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好快!”
司马白大喜,敢在这盛乐城里袭击他的只有羯赵势力,而他在这城中招摇过市,为的不就是引蛇出洞么!担点风险算什么,但要在这闹市中行刺,不可能派出大队刺客,掀不起什么大浪,自己这边有千人斩熊不让在,更不会出大差错。
他早已从贺兰蔼头和拓跋孤嘴里打探清楚了,盛乐没有羯人的兵马进驻,凭自己手里的兵力已是绝对优势,羯人既然可以行刺,自己也可以反击剿杀羯人使团!
司马白自然也知道羯赵在盛乐树大根深,但挟诛灭独孤的威名和恩情,他不虑盛乐有人胆敢明目张胆的偏袒,至少拓跋什翼犍和拓跋梁盖拉不下这张脸,贺兰蔼头更不会允许。
所以缺的,只有动武的借口!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事若能成,自然一箭数雕,而司马白最在意的,则是那个人,那个隐在棋局外的下棋人,司马白十分肯定,那个绝对不是孙伏都,孙伏都也堪称一国精英,却没有布局的本事。
那个人,至今隐在暗处,不知是谁,但既以代国为棋局,便极有可能身在盛乐,司马白非常想见见!
如果能在此处宰了那人,可真是要连醉三天庆祝了!
“保护殿下!”
裴山等人第一时间护在了司马白左右,而裴金已经越过熊不让,拖着手中长刀,一个健步蹿到了前面。
熊不让硕大的身躯挡住了司马白视线,他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情况,但却未有期待的打斗声,反倒是一阵安静,
“殿下,”
熊不让也似乎有些异样。
司马白推开熊不让,唯恐惹事上身的牧民早已闪开了一片空地,眼前哪有什么刺客,只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裴金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哪冒出来的熊孩子!”
司马白朝地上瞅了瞅,袭击他的暗器已被熊不让巨戟劈的粉碎,黑黢黢撒了一地,司马白皱了皱眉头:“羊屎蛋子?”
“这谁家的孩子!”封进瞧见地上的羊屎,哪能不恼,真恨不得将那小孩的屁股扇个稀巴烂,操着拓跋鲜卑土话,已破口大骂起来。
跟在后面的鹿卫也冲了上来,领头的队正一把便将男孩倒拎了起来,冲着周边牧民怒目大喝,看样子不把男孩父母找出来惩治,是不会罢休的。
“大老爷,饶命!”
一对牧民夫妇从人群中挤出来,跪在队正面前便拼命磕头。
那队正将孩子扔到地上,缓缓抽出弯刀,厉声说道:“冲撞了贵人,可是不想活了?”
“饶命!”
“饶命!”
那对夫妇早已吓瘫,除了口喊饶命,再不会说别的话。
一场虚惊,让司马白大失所望,他也没兴趣与这些牧民纠缠,拿胳膊杵了杵裴山,示意离去。
裴山知他心意,上前说道:“算了,小孩子顽皮而已,殿下不予计较,大喜的日子也犯不上见血。”
封进照着裴山意思,换成拓跋土话说给那队正听,那队正似乎也舒出一口气,哈腰赔笑了两句,转头冲那对夫妇吼道:“贵人不与你们计较,还不快滚!”
那对夫妇千恩万谢的磕起头,还不忘拽倒孩子朝地上按去,裴金撇嘴说道:“熊孩子作死!差点害死自己爹娘,回去估计得被打死了!”
但是熊孩子的作死远超大人的想象,那孩童一边被摁着磕头,一边大哭:“赔俺家田地!把俺家糜子都糟蹋了,还让俺磕头!”
这是用汉话说的,字正腔圆,该是冀豫一带的中原口音。
司马白听的清清楚楚,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一家三口,看衣装和头发,原来竟都是汉人,司马白心中纳闷,按说远在草原见了同是汉人的咱们,更该亲近才是啊!
“二郎,问清楚怎么回事。”
还没等封进上前询问,那孩子哭的越发凄厉起来,瞪大眼睛竟骂了起来:“恁们把俺爹娘种的糜子全踩烂了,俺家可怎么活!”
鹿卫们见状也知道孩子说的不是好话,那队正一挑眉头,啐骂了一句,一把拎起那孩子,手中弯刀便要朝脑袋割去。
“叮当!”
可队正那刀尚未举起,便见一道箭影飞来,正射在刀刃上,力道之大,弯刀立时脱手!
“啊!”
那对吓瘫的夫妇突然冲着箭来方向,额头抵地,放声哀嚎,“嗷嗷!”凄厉中却含希冀,仿若千般委屈终于找到了归宿!
一瞬间,整个人群突然矮去了一截,已是人人跪倒,无不额头抵地,便是那群鹿卫,也老老实实退到一边,刀剑还鞘,束手垂头!
唯有箭来方向站着两人,一男一女,男人在后,手持长弓微躬腰身,是个熟人,乞活主帅,天下名将,贾玄硕!
而那女子,荆钗布裙,瞧衣着打扮,却也不似如何尊贵,而当她径直走近人群,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众人跪拜的就是她。
女人一双秋水翦瞳,竟是睨眼如剑,冷冷笑问:“姓司马的贵人,从来都是这般威风么?”
这是在骂我么?司马白一怔一怔的,揉了揉眼睛,确实没看错,如此鄙夷司马晋室的人,这世上不做第二人想——魏武玄孙,陈留郡主,曹小哭!
竟又被她训了?
司马白这一惊不小,曹小哭怎么会在这里?
自榆林川一面之缘后,不料竟又在这塞外草原遇到了曹小哭,司马白惊讶之余惴惴不安,她既在城中,不知乞活军有多少兵马随行,想来也不会很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