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里铺,离城十八里,江浩背着酒坛子进城门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十分。
城门口有两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家伙站岗,身后背着长枪,余占鳌的记忆告诉他,他们虽然穿着军装,不过他们只是城里的治安队,相当于警察,别看扛着枪,打过仗的还真没几个。
“站住,背的什么。”
其中一个歪戴帽的家伙,指着江浩喊道。
江浩赶紧停下,看了看对方说道:“老总,这是我从十八里铺带回来的高粱酒。”
‘老总’这个词,江浩是学着电视电影里叫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我怀疑你带的违禁品,我要检查。”歪戴帽说道。
“老总,就是一坛酒,怎么可能是违禁品......”江浩刚说了半句话,那家伙一甩肩膀长枪到了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江浩喝到:“少他妈废话,老子说检查,听到没有。”
江浩知道枪的可怕,面对枪口他也只能退缩,放下酒坛退后两步。
歪戴帽上前,打开酒坛看了看,对江浩道:“嗯,我觉得这酒有问题,要拿回去仔细检查,你走吧。”
江浩张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他算是见识到不讲理的了,心里恨恨,瞥了一眼歪戴帽背着的枪,走了。
江浩走后,歪戴帽嘿嘿一笑,对着旁边那个年纪稍大些的士兵挑眼说道:“六哥,今晚有酒喝了。”
余占鳌是有组织的,他是城里轿子班的人,回到轿子班驻地已经天黑,江浩饿的肚子咕咕叫,厨房空无一人,他看到笸箩里还有几个饼子,拿起一个一口咬下。
纯玉米面的棒子面饼子,粗糙的剌嗓子,噎的生疼,赶紧用葫芦瓢在大瓮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这才避免被噎死。
“原生态,没有转基因...”
江浩嘴里念叨着,把两块干饼子就着水吃下去,感觉胃里有了些东西,这才回屋准备睡觉,他要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他住的是大通铺,一条大炕上睡着七八个汉子,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男人味,人们见他回来一个个打招呼:“鳌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江浩回了一句。
“十八里铺那老麻风都要死了,还娶媳妇,这不是害人吗,鳌哥,你看到新媳妇了吗,长得咋样。”有人趴在床沿好奇问道。
“嗯,好着呢。”
“真是可惜了,那老家伙今天晚上别直接累的抽过去吧。”有人笑着说道。
“那德行,你觉得他还行吗,也只能看看了。”
“要是不行找咱们啊,咱们不光抬轿子,也可以抬人的,留种不要钱。”
“哈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胡乱说着浑话,江浩没再多说,在自己铺位躺下,立刻传来一股汗臭味。
好家伙,这味儿够窜的,冲脑袋啊。
累了一天,泥地里都能睡着,江浩强忍着不适,脑子里想着明天应该如何做,慢慢的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鸡叫三遍众人起床,人们在院子里刷牙漱口洗脸,一个四旬妇人给人们做了玉米面粥和饼子,还有一盘咸菜疙瘩头,人们围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说着今天的事情。
“占鳌,今天城东老李家娶媳妇,你是主轿,吃完饭咱们就过去。”班头说道。
江浩喝着粥,啃着原生态饼子,摇头道:“我这几天有事,不接活了,你派别人去吧。”
他是来做任务,不是来做轿子头苦力的,昨天晚上他已经有了主意,从今天开始实施。
吃过早饭,江浩趁人不注意,在怀里揣了几个饼子,带上草帽就出了门,开始在县城里转悠起来。
其实他有余占鳌的记忆,基本情况也都知道,不过此前有些不是他特别注意的,这次江浩了解的就是这些情况。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看能不能弄到钱,有了钱其他都方便,再有就是要弄一把枪防身,身在乱世,没有枪他觉得非常不安全。
而且他还打听了一些其他情况,比如县城的保安团有五十多人,保安团长叫刘大茂,今年四十来岁,他之所以能当上高密县保安团团长,就是因为他哥刘大炮是国军三十三团的团长,而三十三团就驻扎在高密县不到百里的地方。
他还打听了一下高密哪几家钱多,预备着,实在不行能不能抢一拨。
又到了黄昏十分,江浩无意中转悠到城门位置,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歪戴帽和同伴正凑到一起说话。
“六哥,昨天弟弟喝多了,现在头还疼呢,要说十八里铺的高粱酒,还真他吗冲。”歪戴帽说道。
“有的喝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上了,有本事下回你抢两瓶洋酒,那才叫好喝呢,之前我就看团长喝过,那酒血红血红的,那叫一个漂亮。”
“我可不敢,咱可是明白,敢带洋酒的咱可惹不起,嘿嘿。”
“还算你识相。”六哥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歪戴帽赶紧笑着说道:“六个,给我也来一根。”
“你他妈就没有自己买过烟,天天蹭我的。”
“我哪有钱买烟啊。”歪戴帽被骂也不恼,嬉皮笑脸的说道。
“发了月饷你第一件事儿就是钻到窑子里,早晚让你老二烂掉。”
“这不是没老婆吗,来六哥,我给你点上。”
抽了半根烟,歪戴帽一捂肚子说道:“哎呦六哥,我要去出个恭。”说着就往城外跑。
“就他吗你屎尿多,快点,马上下岗关城门了。”说完也不管歪戴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