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国公府的正门,不过年,不过节的,就大开了。
打开的正门,涌出来了邹国公府里的所有主子们。
这些人,一个个神情带着恭敬,面目肃然地看着穿了一身粗布素衣的乡下老太太,带着一个俊美的年轻后生昂首挺胸地走进了邹国公府。
那年轻的后生美则美矣,但是穿着实在是有些寒酸,让人生不起敬来。
可是,尽管这些主子们各有心思,对眼前的一老一小两个人没啥感觉,没啥欢喜心,却不能不面带恭敬,低头弯腰跪地叫太姑祖母,叫表叔叔。
的确,按照辈分,这张美伊是邹国公爷的嫡亲姑祖母,那么,这位年轻的后生,可不就是邹国公爷的表弟吗?
所以啊,照这辈分来说,国公府里,哪个见了老太太和后生,不都得恭恭敬敬的?
一行人,簇拥着张家嫡亲大小姐就走进了厅堂。
厅堂之处,是自家人相聚的地方。
邹国公爷张弘慎怀着极为复杂和忐忑的心情,将自家嫡亲姑祖母给迎请到了厅堂内上手坐定。
“大姑母,侄儿弘慎当年年幼无知,才做下这等悔之晚矣的事儿来,今日大姑母能回家,侄儿定当日日侍奉左右,不敢怠慢。”
张弘慎确实是后悔了。
对自己当年的愚昧和不孝,深感悔恨,当下再次拜倒,泣不成声。
张美伊望着厅堂内垂手侍立的一个个孝子贤孙,内心是极为感慨的,也是万般心酸和愤恨。
但是,时过境迁,她还能说啥?
这次回家,她不是来找后账的,而是为了他的孙儿的将来,不得不再走这一遭。
“起来吧。”张美伊眼含热泪,亲手搀扶起来也是年仅不惑的张弘慎,叹了口气道,“你雨荷姑母我不让进来,就是不想再跟你们提及往事。”
“大姑母,我……”张弘慎羞愧难当,抹干了泪水,却不好再说出什么来。
张美伊将李敬慈叫到眼前,对张弘慎道,“这是你敬慈表侄儿。你们爷俩相识相识吧。”
张弘慎见大姑母果然不再提及陈年往事,也不是回来闹事儿的,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赶紧应了一声,跟李敬慈亲热打招呼,口称侄儿。
李敬慈也是恭敬有加叫表叔,一副爷俩好的亲热状。
当下,张弘慎命命张家现在张家的大儿媳妇秦氏张罗饭菜,并且将一直空置的云水居和景祥苑拾掇出来,请大姑祖母和小表弟居住。
秦氏不敢怠慢,赶紧答应着就去准备。
“你们也都先且散去。”张弘慎挥手叫子孙们都散去之后,这才面带悔愧的看着大姑母,“大姑母,侄儿……对不住您和祖父,对不住爹和母亲教导期望。”
张美伊无力地挥挥手,“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大姑母还没那么心胸狭窄到,把这些个仇仇怨怨记到棺材里去。”
“大姑母,这些年委屈您了。”张弘慎实心诚意地说道,“您这次回来,就是给了侄儿一个悔过的机会,是您的慈悲,侄儿定然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张家嫡亲大小姐一听,淡然地讥笑道,“你别自作多情,大姑母这次回来,可不是为了你们回来的,我呀,是为了我这小孙孙回来的。”
张弘慎一脸尴尬,心说,您老人家能不实话实说吗?实话有时候是很伤人的,您知道不?
张家嫡亲大小姐人老成精,岂能看不出大侄儿的难堪,挥挥手不耐烦地吩咐道,“行了,你的心思,大姑母也知道了。
我老婆子说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别再跟我提。哦,对,还有,在我借助你家的这段时间,你不要让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人,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不该经历的事儿,我老婆子就当你是真心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