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韵:“杀人只为泄愤。”
“泄愤?”殷贵妃冷笑,“她为了一己私欲,就敢持剑上殿,诛杀堂堂一品大员!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许念韵神色平平、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她泄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愤,还是大姜泱泱数万百姓的愤,更是边关数万马革裹尸将士的愤、是浩浩乾坤、殿上诸公的愤!何来私欲一说?”
莫名被波及的大臣们:“……”
“若说私欲,娘娘此刻处处诋毁安和王姬,才是为一己私欲。”许念韵道,“若娘娘大度,一心为国为民,便知道通敌叛国这种事,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
一时殿上凝凝。
素闻德恩王姬温婉敦厚,不曾想咄咄逼人起来,比安和王姬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是言语为刀时,气质也还温婉,说话的声音依旧温温吞吞。
有臣子道:“何不请安和王姬上殿对峙?”
“安和王姬?”许念韵默了片刻,“她不在。”
众人具是一愣。
自将罪证拖来就杵在大殿里的张献豪直道:“王姬她出宫了!”
“出宫?她出宫做什么?”有人问。
这个张献就不知道了。
“安和王姬现在拖着病体快马奔驰去往边疆,要为殷氏惹下的混账事去善后了。”许念韵道。
“什么——!!”颐王拍案惊喊起身。
众臣也在心底呐喊。
“姣姣这也太胡闹了!”颐王拂袖怒喊。
众臣也在心底怒喊。
颐王是担心宁玉的身体,众臣是认为她一介拖着病体的“弱”女子,去了纯粹是拖后腿。
是,她是很厉害,可她的厉害都是偏门左道,治国理政她或许还能凑合,可这打仗,那不是她纸上谈兵就行的!
颐王气的差点连手边的印玺都砸了。
许念韵俯身行礼,“王上息怒,王姬这不是胡闹,她是心疼您,心疼大姜的万里河山啊。”
姣姣啊——
果然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可是她,她也不能拿她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啊,她自狩……那次坠崖,就一直病着……”颐王感动又内疚。
“所以王上一定要解决内忧,让安和王姬在外奔走不必心忧朝堂,心忧王上。”
许念韵这一番话无疑给颐王下了一剂猛药。
将颐王所有的迟疑心软全部打消。
他的宝贝女儿都拖着病体去为他的江山奔走了,他怎么能拖后腿呢?
颐王沉声道:“此事不必再言,一切交由司刑狱,另——!”
“贵妃殷氏,性情暴戾,族亲谋逆,不思悔改,反而大闹朝堂,特驳去其贵妃封号,降为庶人,幽禁南巷,无召不得出!”
殷贵妃惊异地看着颐王,似乎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有内侍来拖她离开,殷贵妃才反应过来,一把甩开那两名内侍,哈哈大笑着,眼泪却簌簌流,“臣妾伴驾数载,这小贱人一席话,王上就要幽禁臣妾,可笑,可笑啊……”
“殷氏,你别不知好歹!留你一命就是看在你伴驾数载的份上!”颐王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殷贵妃道:“孤对你殷氏一族不薄,可你看看你的族人是怎么待孤的?通敌、叛国!还要孤病弱的女儿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不知好歹?”殷贵妃哈哈笑着,“幽禁南巷?”
她生来便是第一世家殷氏嫡女,从小到大高高在上,哪怕进宫也不曾委屈自己,这种屈辱何曾受过?又如何受的?
“一条贱命,不要也罢!”殷贵妃猛地冲向阶下的角柱,额头撞在鎏金的柱子上,发出一声闷重的响声。
鲜红的血液四溅。
有几滴溅到了许念韵素净的衣服上,许念韵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是略微蹙眉,用帕子轻轻拭去那一丝血珠。
宁楠看到不由微微眯眼。以前只当她聪慧,不曾想,这个义姐,比宁安和还要狠厉。
一条人命在她眼前消逝,她连眼都不眨一下,甚至还有闲心去关注衣服。
满殿的大男人都吓得不轻。即使不尖叫后退的,也是满脸骇然,唯有她、许念韵,一个无论是外表还是形态行动,都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脸上却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真有意思。
殷贵妃撞柱后轰然倒地,鲜血从额头的窟窿潺潺冒出,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血花。
她望着颐王,笑容冷冷的,如以往那般倨傲,“这样……王上,可还满意?”
颐王:“……”
颐王也被吓到了,毕竟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忽然变成一具尸体。
就……挺刺激的。
良久,颐王长吸一口气,再看阶下,殷贵妃已经没有气了,只是那双美艳凌厉的眼直勾勾还瞪着颐王。
颐王忙道:“拖下去、拖下去!”
这是宫妃,即便剥夺了封号,也是宫妃,不是什么男人都可随意触碰的。
图恩忙示意内侍拖走殷氏。
两名内侍吭哧吭哧将殷氏拖出去。一名内侍小声问图恩,“公公,这尸身该停放何处?又该如何处置啊?”
殷氏已经剥夺了贵妃封号,颐王也并未让送往乱葬岗。
图恩道:“自然应当按庶人规格下葬,暂且停灵合欢殿。”
内侍应声是,悄无声息从偏门退出去。
……
整个朝堂手忙脚乱一天。
颐王从早到晚,几乎一口东西没吃。朝臣们就更可怜了,陪站了一天,别说吃的了,连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