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说:“方桌配三椅,圆桌配六椅或八凳,床且给我打造两具来用就行。桌椅……方桌两套,圆桌三套,尽量快一点。”
“圆桌配椅还是凳?”
“两套配椅,一套配凳。”
木匠领命走了。这些是民间木匠,等打造好送过来自有仓曹和他们结算,不会白要。
张军和张良进了木屋。
因为正是冷的时候,又是临时用用,屋子没留窗。感觉就是用木板钉了个方型的账蓬,里面要什么没什么,就是一个大空屋子。
那边营中造作正在抓紧时间制做地板,睡的时候也就是在地板上再铺层干草。
房子是用现伐的大树新木钉的,地板因为要睡人,所以用的是营中干透过的老料。
因为没有窗,屋子里很黑,到是有点像禁闭室。正中间地上的火盆释放着热量,也给屋里带来了一些光亮,让人能够看清东西。
张军瞬间在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刚醒过来那天,在账蓬里,自己是怎么看清东西的?感觉好像没这么黑呀。
也不能问。
众人纷纷见过张军和张良,也就是拱了拱手,这会儿除了下户贱民以外,尊卑的思想并没有那么重,人格上比较平等。
张军左右看了看:“还是出去说罢,屋子里太暗。”转身又走了出来。主要是屋子里烧炭的烟气他也受不了,这么一会儿嗓子就感觉有点难受了。
大家都跟着他又来到外面,仍然是那根枯枝,仍然是在雪地上乱画。
“此炉可用铸铁滥制即可,高二尺三寸,内分两隔,上面大小两个孔,下面留户。大孔投石炭,燃后余烬由下户铲出来。”
张军一边画一边给铁匠们讲解。
这个时代有炉子,而且是有很多种炉子,都是用来取暖的,所以铁匠们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陌生的只是造法。这个是要加烟囱的嘛。
“以薄铁为筒,将炭烟引到户外。石炭之毒是以烟薨人,只要把烟排出来就没有问题了,剩下来的只有热气,不只是取暖,还可以用来煮饭。”
“郎君此言当真?”
“当然。找你们过来就是打造铁炉给这些屋子取暖,某自不会大言。多找工匠速速开工罢,三天之内务必完成,三日后大军回营。”
“郎君,三日,怕是紧了些。”
“炉身以泥模铸造,炉筒薄软,多招匠人就是。应该能行。抓紧吧,去寻人手来。这个炉子只是一时之宜,不必讲究精朴,能用就好。”
“郎君,此炉……只能由铁制吗?”张良问了一句。
“到也不是,只是以铁制要快速许多,还可以移动安置。如果是夏日,可以砖石替代,唯一就是不可移动。”
“制造可是容易?”
“不难,也不需要气力,有手有脚就行了,孩童也能造作。只是现在天寒地冻,没有办法施工了。等天气暖了我教你怎么弄。”
“如果真有郎君所说这般简易,郎君即是万家生佛一般了。大善。”
张军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个年代呀,平民人家御寒可是真真的大问题,每年冬天冻饿之骨遍处可见。这个该死的没有棉花的时代。
但是天气这么冷,确实是没办法弄啊。
张军所说的方法其实就是盘炕。土灶热炕,自然是抗拒严寒的最好办法,成本低见效快。
事实上,火炕这东西由来已久,很早以前就有了。
箕子东迁时代就有地窝(今韩国人的地炕),后来又发展出了火墙。苏武牧羊十九年,就是靠地窝子熬过来的。
火炕随着胡夷部族迁徙从东北顺着大唐的北部边疆传到了西北。
不过这个时候火炕,包括地窝,火墙什么的,都是胡人用的多些(他们靠北,更冷一些),并没有进入大唐的主流生活圈儿。
甚至这会儿穿皮裘都还是胡人的专利,大部分唐仕都会抵制。瞧不起穿貂的。
大唐主流这会儿就是睡地板(榻榻米)烧火盆(木炭),喝酒,往衣服里塞绵和麻。
主要原因是气候问题,原来大唐并不冷,谁知道后面(700年以后)就开始越来越冷起来,洛阳大雪都有一尺多深,南方‘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江州(九江)的竹子都被雪压断了。
这个气候就好像是大唐的时势一样,初雨,尔或阳光灿烂明媚,然后从武周时期开始变脸转冷,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大唐的局势越来越动荡,每年的冬天也来的越来越早,越来越冷。
其实不管是暖是冷,对于富贵人家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遭罪的永远只有老百姓。勋贵可以养一群舞女用来围暖,可以用婢女胸怀暖手,平民哪有这个条件。
张军感觉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句话,怎么都不像是在胡说。
随着气候的变化,棉花就开始流入,这会儿西域(中亚)最冷,那边已经有了棉织衣物出现,慢慢往内里传过来。
南宋时期是第一次大降温,棉织品已经很成熟了,到了大明小冰川纪,棉织品已经替代了丝绸,也就是绵。
生长在高温、干旱、短日照的热带和亚热带荒漠草原的棉花,竟然是寒冷的北方人类生存的必须品,而且恰到好处的出现。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巧合?
唐代这个时候的冷,是针对于唐初来说的,相较于宋明两代,这会儿可以说是温暖。
这么说比较明显:如果现代气候定为零度,那么唐初就是零上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