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昏睡了整整两天,在梦里她就像是坐了一次悠长绵远的过山车一样,甚至连没有记忆的出生时期都被自动拼凑出来充数。/p
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父母发现怀上自己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p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被欢迎过。/p
没见过爷爷奶奶他们去世早,姥姥姥爷根本不待见她们父子,记忆里仅有的一次会面也是不欢而散。/p
甚至自己直至出生前到记事前的种种被编织出来无数种可能,可每一种,都没有被父母迎接的喜悦心情。/p
年年岁岁,爱恨绵长。/p
曾经她也是个贪图父母怀抱的小公主,可那仅有的一点点温存似乎反倒成了幻想,痴心妄想。/p
所以她在昏迷时嘴里一直在重复着一个问句,她说:“你们究竟有没有爱过我…”/p
但江稀澈没有办法为她寻来母亲,沈南笙当年一声不吭离开时,他也正在经历一场难以启齿的浩劫。/p
她们唯一的错就是把孩子当成了制衡婚姻的物品。/p
她想着江稀澈会回家,他想着沈南笙不会走。/p
说的更具体点,是他没想过她真的会在他不在国内的前提下不顾一切的扔下孩子就走。/p
种种加在一起是谁的错早就不重要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她活下来了。/p
没被饿死,没被吓死。/p
只是做了很多的努力还是被困顿住,所以蔡医生讲的困住自己的时间还不够贴切,她的伤,要在几岁的时候就养成了。/p
能安然无事的过活下来,是因为遇到了刘璃,心里没光眼里没爱但骨子里却真挚纯粹的刘璃。/p
她待人的方式很简单,自己人,其它人。/p
这正是历经种种之后的江小鱼最需要的东西。/p
因为她不会背叛,不会逃离,不会抛弃。/p
可她还是走了,为什么,要走呢?/p
“刘璃!等等我!刘璃!等…”惊醒的一刹那看到的是头顶纯白色的天花板。/p
接着起身拔掉了手臂上所有的仪器针管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病房,“刘璃?你在哪?”/p
挨个房间奔走询问,逮到一个人就会抓着人家的手臂形容询问,“你看到这么高一个女孩吗?穿着浅绿色的t恤,她叫刘璃,她生病了,你知道她在哪间病房吗?”/p
无疑没人见过更没人能回答出来她想要的答案,由于身体虚弱很快二次栽倒在地,病找到送回自己房间后又重新输上了各种液体,他们都以为她昏了睡了,其实这次她没有。/p
江稀澈对苏浅说刘璃的葬礼是三天后,他们还小声的讨论了要不要她去参加。/p
可这些在她耳朵里却成了梦话,这才是做梦,谁也别想骗她。/p
如果生命的轨迹变成一条休止符,所有的时间都将成为流逝的点缀品,她清楚没人会告诉自己刘璃的去向。/p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但是她没有。/p
所以江小鱼拒绝再跟任何人沟通,她不再跟任何人讲话。/p
回到家里把自己关进房间之后更是不吃不喝,成日里反锁着房门,像是门外正蛰伏着什么洪水猛兽,苏浅知道,她怕的是更新的消息和流言。/p
关于刘璃的葬礼,她自动屏蔽了这件事。/p
只在神识不清的时候会摸出去问上苏浅一句:“今天刘璃回来了吗?”/p
他每次都想伸手抱抱她,但等不到他的回答,就又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p
她根本没注意到苏浅与日递增的苍白脸色,更不会发现他在给她做餐食时愈发频繁摔碎的锅碗瓢盆餐具和水杯。/p
直到有一天,她房间的门被人强制破开。/p
那都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了。/p
江小鱼一度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至于她那么久没吃没喝也没大碍还得归功于顾少倾。/p
他有能力窜到任何顶尖的医疗团队,所以每天在固定的时间,都会有医生悄悄去她房门口燃一种短暂功能的令人深度睡眠的熏香。/p
钱花的到位,效果奇好。/p
当她彻底睡下没有知觉了之后,会有另一位医生给她注射一支能维持她身体机能最基本需要的营养制剂。/p
每次不敢用量太大,然后再用辅助工具给她灌一些水,也只是简单的维持住让她能活下去。/p
谁也不敢用强。对她更不敢。/p
自从刘璃离世后,她那些用来让自己活得糊涂点的吊儿郎当随和逗趣全都跟着对方一起去了。/p
现在这个江小鱼,才是真正的她自己。/p
其实她没那么爱笑,甚至是蛮沉闷蛮内向的一个人。/p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呆愣,只是把精明的锋芒敛尽去享受当下的悠然自得。/p
她更不是个受人指使任人摆布的主,她有自己的底线,十八岁之前,保护刘璃就是她底线的一部分。/p
原来江小鱼的眼神可以那么有威慑性,她只要看人一眼,一句废话都不用多说,就可以让对方自己心中的恶无所遁形。/p
即便想演戏都不知道怎么入戏,更会觉得徒劳。/p
说到底她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吧,过早就懂得人要糊涂些,不要计较太多傻逼逼的才能得到快乐。/p
所以一直看不透想不通的,是大家吧?/p
如果顾思诺当时胁迫的是江小鱼,她定不会像刘璃那么傻,她会带着所有让她憎恨的人一起玉石俱焚。/p
可能她也是想到了,应该就是日夜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