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血量?”/p
“有冷凝现象。”/p
“血液颜色?”/p
“呈青黑色。”/p
“各脏器反应?”/p
“损毁严重,皆不到百分之五的工作性能。”/p
……/p
蔡医生跟汪医生前者问后者答,一说一话之间已经切开了江小鱼的侧胸位置,是为了放血,也为了通气。/p
一番操作下来人没什么反应,可血液凝固的速度却加速了。/p
还好赶在关键时刻,几家带着各自的医疗团队和器械通通都赶了回来,刚好能在彻底无望之前控制住恶化。/p
江家俨然成为了一个顶尖的高级医院,可能全球最珍贵的器械除了不能马上运来的,这会已经都陆续的搬进了屋。/p
全身大换血,不停地循环的一遍又一遍的,只为了保证人不僵化。/p
家用床换成了手术床,卧室变成了手术市。/p
之所以不把人带去医院,一是来不及,二是没意义,三,因为她的念想她的魂魄全部在这里。/p
应苏莫苒的要求,她手术时的刀口被切的很漂亮。/p
只是腹腔内的状况糟糕极了,处处是积血,胃部已经完全缩小穿孔,并且有很大一块就是烂掉了。/p
身体各处的皮肤脆的不成样,她天生耐热的体制起到了没让她毁容的作用,可也是遍布了伤口,脓疱,水泡。/p
现代医疗可以帮助她恢复不留疤,但前提是,她能活过来。/p
用对像苏浅一样的手段打洞切开了她的心房,这场手术真的快要类似解刨了。/p
但毕竟都是个中高手,仪器又绝对精良,能透视微创的都在机械下帮助完成。/p
可清理的程度,就差把她的五脏六腑一样一样缝合整顿,在逐一唤醒它们的功能。/p
监视自己部分的医生们一一报告当下的状况。/p
“肺部恢复百分之二十。”/p
“肝功能恢复百分之二十。”/p
“肾功能恢复百分之三十。”/p
“血液指标稳定恢复百分之五十。”/p
“脉搏有假性搏动现象。”/p
“大脑功能恢复百分之…零。”/p
凡此类推,连心脏都开始恢复跳动,可这还是一个被迫留下来的活死人,她的大脑没人能勉强,除非她自己愿意醒来。/p
从当天中午转到了当天夜里,又从当天夜里转到了隔天中午。/p
就这么夜以继日的为她守着这副已经结束生命的身躯,余白半步都不肯离开。/p
苏莫苒想找苏浅谈谈,但他不搭话,只自己整理家务,把脏乱差又埋汰恶臭的屋子亲手恢复成了他们之前居住的样子。/p
熬汤,做饭,每一顿,每一餐。/p
会端着汤汤水水用辅助仪器喂她吃下去,她的身体也已经可以自主消化。/p
./p
江小鱼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方,在长久的颠簸之后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四下无人,处处无声。/p
没有喧嚣没有嘈杂没有人气没有生命迹象,什么都没有,甚至她连自己是谁在哪都不晓得。/p
可能是一片海,也可能是一座山,就只是那么飘着浮着,自由的来回晃荡着。/p
归处是哪,来路是哪,这些都不在是她考虑的问题。/p
有一个跟她仿佛相熟的人影,离的忽远忽近,好久之后她才听清,对方一直唤着的,好像是,小鱼。/p
“你真是不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p
“你还不该来啊,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完。”/p
那人影牵起了她的手,她也不在漂浮着居然落地站定了下来,“你是谁?我又是谁?”/p
那人影摸摸她的头,“你是小鱼,江小鱼,我是刘璃,你的亲人,刘璃。”/p
“我为什么不记得了?”/p
“因为你不乖啊,说好了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跑去喝了孟婆的汤饮,害我还得把你给生抢硬要回来。”/p
她似懂非懂,疑惑道:“所以你是个影子?我看不见你的脸。”/p
“傻瓜,该忘的就忘了吧,不要执着,不是说好了,说了再见之后就好好活吗?”/p
为什么会流泪她也不知道,总之听见再见两个字,就自主的掉了泪水。/p
“孟婆汤?是什么?”/p
“不管是什么,你都不该喝。”/p
刘璃拉过她,紧紧拥进怀里,“小鱼,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直到我们应该相见的那天,决不食言。”/p
她环顾四周,“太冷清了,你一个人,不会怕吗?”/p
“怎么会,”扬手一划拉,“你看,我都看的到的。”/p
周空变成了一个水镜子,境内的形形色色声色犬马,它们是江小鱼似曾相识的光景。/p
她对着一个突然出现在镜子里的男孩急问道:“他是谁?”/p
为什么他的出现,让她毫无感知的身体内多出一重知觉,似绞痛似欢喜似遗憾。/p
“连他你都忘了?傻瓜,他是苏浅啊!”/p
他是你临死都不能放心的苏浅啊。/p
“那他呢?他又是谁?”为何自己见了这人会眼含热泪?/p
刘璃叹了口气,耐心道:“他是余白啊,如果他知道你忘了他,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的。”/p
“这,这又是谁?我怎么会很,对就是生气,可又,好像不气了…”/p
唉,“他…忘了吧,不重要。”忘了顾思若,就像忘了我。/p
“这人是爸爸,”她看到那抹熟识的身影便脱口而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