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你,倒真是有鬼了。
吕煜瞥了一眼王宁,后者屁股挪了挪,不敢与吕煜对视。
“商贾之人多,若不狡诈,岂能成事?”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咳咳。”
王恩扶了扶下颚短髯,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方才偏堂之中,你与宁儿的交谈,我也已经知晓了,实不相瞒,方才欲毁婚约是假,我王家如今进退两难倒是真,我见公明在偏堂之中言语未尽,不知对我王家前路有何见教?”
“岳丈可知今日煜来拜访,所谓何事?”
“这个...”
王恩算也是明白了,若今日不给吕煜一个答复,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吕煜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的。
“我知你如今已经及冠,更是举了孝廉,我王家不过商贾贱籍,小女能与郎君有婚约,实是三生有幸,家祖庇佑,毁约之事,在下断不会做,还请公明宽心。”
“也罢。”
本来就想着利用王家,吕煜当然也没有必要故意刁难。
“岳丈走南闯北,北去过并州、辽东,南去过荆州、江南,那不知岳丈对如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天下大势?
这四个字说出来,本身就不一般。
“我虽走南闯北,但不过是为了赚得辛苦费而已,经传未曾涉及,如何知天下大势?”
“那岳丈以为董卓如何?”
董卓?
王恩脸色稍变,对着正堂中服饰的侍女挥了挥手。
“你等皆散去,不要留在正堂。”
“诺。”
侍女奴仆款款而退。
待人走完之后,王恩才开口说话。
“董卓手握凉州兵,占据朝堂,诸公也奈他不何,诸如太尉曹嵩,亦是避祸他处,四世三公之袁绍,也不敢留洛与之争锋,以我看来,董卓虽然暴虐,但恐怕无人能治。”
王恩这话说得倒也是客观。
毕竟他不知道曹老板已经是准备娇诏起兵了。
“晚辈却不如此认为,董卓暴虐,乘衅纵害,祸加至尊,毒流百姓,无道之举,罄竹难书,恐为天下所共攻,死在旦暮。”
“这...”
王恩迟疑了。
“公明此言,可是说得太满了?”
一边的王宁见到吕煜大放厥词,准备来找回场子了。
“董卓手握兵权,八关都尉皆是嫡系,权势滔天,可以废旧立新,天下之间,无人敢与之争锋,在公明眼中,倒成了死在旦夕?”
蔡邕也觉得董卓是有救的。
结果就是身首异处。
“子静难道没有听过过刚易折这个道理吗?诸公避之,非是惧之怕之,而是暗中积蓄力量,以图恢复朝纲,重振王室,岳丈与子静眼中之袁公路避祸他处,殊不知可是起兵以讨董卓?”
如果说王恩之前是迟疑的话,那现在他就是震惊了?
“贤侄有何依据?”
“不久前,我便见过典军校尉曹孟德...”
吕煜只是给王恩一个提示。
对于聪明人来说,话其实不用说得太多的,一个提示一句就足够了。
呼~
王恩吐出一口浊气,浑浊的眼睛顿时变得清明了不少。
他刚想起身表态,不想王宁先他一步开口了。
“天下大势与我王家,无疑于巨龙比之蝼蚁,并无多大干系,若我王家与府尹结交,便是洛阳换另一个董卓入京,那又有何影响?”
商人眼中只有利益,王宁能说出这样的话,也难怪统治者皆不喜欢商人,读书人皆看不起商人了。
“那我问子静兄,今岁府尹换了几任?”
换了几任?
“啊这...”
王宁张了张嘴,最后有些颓然的坐了下去。
今年开始,河南尹换了五次,平均一个人担任河南尹不到三个月。
先是何苗、再是许相,朱膺、袁术、王允,如今的府尹杨懿,也不知能做这个河南尹多久...
“公明,还请教我?”
王恩起身,对着吕煜躬身行了大礼。
吕煜赶忙起身,上前扶住王恩。
“王家的事情,就是我吕煜的事情,晚辈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岳丈放心。”
两人手扶着手,眼中甚至戳着泪,场面很是感人,但灯光照射下,两人的影子却是像极了狐狸。
一大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