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陆军好不容易才把杨佩兰安抚下来。
“小舟的小汽车。”
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上已经变形脱漆的小汽车,嘻嘻笑道。
“唉。”张陆军无力地叹息一声。
年轻时候的张陆军意气风发。
那时候父亲是退伍军人,在村子里更是人人尊敬。
大哥在部队当兵,更是光荣家庭。
他自己更是有一门修理电器的手艺。
在县里摆过摊,在市里开过店,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年轻漂亮的大学生杨佩兰。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花衬衫喇叭裤,大墨镜尖皮鞋。
即使回了村,那也是整个镇上最靓的崽。
自己开的维修店生意每天做不完的生意。
家里电视、冰箱、洗衣机等等更是一样不缺。
杨佩兰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可是……
随着一场意外,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仿佛是盛极而衰,二十五年前的生活和二十五年后的生活完全是天壤之别。
儿子丢了,妻子疯了,父亲没了,经历的一切,对他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说是一夜白头有些夸张,但是当年那个意气奋发的张陆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头上爬满了白发。
看着安静坐在遮阳棚下的妻子。
张陆军转过头来,叫了一声,“小舟……”
“我现在叫何四海。”
“打断骨头连着筋,叫什么不重要,都是我们老张家的孩子。”奶奶在旁边说。
她一直拉着何四海的手不放,仿佛害怕自己一放手,何四海又不见了。
何四海向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张建国,心中有些奇怪,他独自提前回来的,还没到吗?
“哦,好,小何,四海……”张陆军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好。
“对不起。”最后他说。
之前也听他说对不起,何四海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我应该去找你的。”张陆军很内疚地道。
“你别怪你爸,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他……”奶奶摩挲着何四海的手背,说着说着,又掉眼泪了。
原来当年张陆军也外出找过何四海。
先是把奶奶送到了大哥张海军家,让张海军照顾。
然后带着妻子和张建国一起上路了,可是找了一两年,因为妻子的病情实在不行了,加上开销甚大,积蓄见底。
奶奶又大病一场,张陆军只能带着妻子又回到了家乡,把奶奶接了回来照顾。
他剩下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张建国,希望他能把孩子带回来。
可是等到的却是一纸死亡通知,通知家属领取尸体。
这对张陆军打击非常地大,张建国的去世,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他想要去找儿子,可是却被束住了手脚,如同一只困兽,每日都在忍受失子之痛的煎熬。
“嘟嘟嘟……小汽车……”杨佩兰轻轻推着小汽车,在桌子上来回滚动。
此时他们都躲在店铺后面的院子里。
院子特别地大,高高的围墙,平坦的水泥地,显得特别空旷。
除了角落里有一座简易棚搭建的小房子,唯有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花圃,旁边摆放着一个桌子和几张椅子。
这里就是属于杨佩兰的世界,她很少出去。
基本上都是坐在遮阳伞下,抱着儿子小时候的玩具,呆呆地发愣,静静地等待着儿子的归来。
桃子和萱萱在旁边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桃子把她的小肥鸡玩具放在桌子上,用手拽了一下屁股上的抽绳,小肥鸡玩具立刻在桌子上滚动到杨佩兰的身边。
“嘿嘿”
杨佩兰冲着桃子笑了起来。
“小舟。”杨佩兰傻笑着说。
“我不叫小舟,我叫桃子。”桃子纠正道。
“桃子。”杨佩兰闻言立刻改口。
“我叫萱萱。”萱萱在旁边道。
“小舟。”
“是萱萱。”
“小舟。”
……
“唉~”
萱萱叹了口气,皱着小眉头,满脸无奈地放弃了。
“小舟,桃子,玩。”杨佩兰看着两个小家伙,像个懵懂的孩子。
刘晚照坐在旁边仔细打量着杨佩兰。
发现何四海的眼睛、耳朵、额头跟她极像。
“有带……她去看吗?”
何四海看着如同孩子一般的杨佩兰,心中积压了这么多的年的怨愤有种无从发起的感觉。
张陆军点了点头。
“医生怎么说?”何四海问道。
张陆军闻言沉默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治愈的药。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等会让你爸,带你去祠堂祭拜一下先祖,也祭拜一下爷爷,你爷爷要知道你回来了,也不知道多高兴,呜呜……”奶奶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刘晚照赶忙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奶奶说。
然后才反应过来,小舟还带着女孩子回来了呢,是小舟媳妇吗?
“这是我女朋友,刘晚照……”何四海再次介绍了一番。
“好好。”
奶奶闻言也不哭了,仔细打量着刘晚照,满脸的笑容。
但接着却忧心忡忡地道:“刘小姐,我们家条件不好,您别嫌弃,你跟小舟好好过日子就成,我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