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先放弃的人,先丢下她一个人在路上的人,会是向淮远。/p
这个她曾经以为就算自己放弃了他也绝对不会放弃的人。/p
因为当初说的那些话,是多么的信誓旦旦,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那时候他脸上认真严肃的神情,差点就让年芨以为,是幻觉是梦境了。/p
最后,也的确像是梦境像是幻觉了。/p
碎了一地。/p
她明白,自己今后,还要一个人,走很长很长的路,这条路艰难险阻,布满荆棘陷阱与无数未可知的危险。/p
而年芨,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尽管清楚的知道前路艰险,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着牙尖拼命走下去。/p
每每想要放弃时,她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你生来的使命,你曾经承载了多少荣誉,如今,你就要担起多大的责任。/p
这些是你永远也无法推卸的一切。/p
年芨,走下去,即便举步维艰,即便刀山火海,即便无人陪伴。/p
你也要一个人,坚强孤勇的走下去。/p
我们掩饰不了生活的魔手,就像这个世界遮掩不住本质的腐朽。/p
年芨合上双眼,刚才面对向淮远精神抖擞的模样在这时瞬间消失不见,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往身旁摸去,似乎想要找到什么寄托一样。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动作,只要她开始觉得害怕或者胆怯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给自己找一些东西捏住。/p
这样,好像就可以捏住自己的未来。/p
尽管连她心里都清晰的明白,这是一种多么可笑无知的依赖心里,可是她需要,不是吗?/p
指尖触碰到一张凉凉的东西,年芨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小心翼翼的扯出那张纸条,上面起了许多褶皱,因为租房位置偏僻又潮湿,纸条的边缘泛起了丝丝模糊的阴影轮廓,整体融合成一种说不出来的颜色。/p
但黑色的字迹却是一目清晰了然的,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数字,凑成了一串号码。/p
她的手指覆上去,轻轻摩挲着,感受着纸张清薄的本体,脑海里想到纪仰光,一颗略显浮躁的心,终于开始慢慢沉寂下来。/p
其实对于那串号码,她说不上熟悉,但也绝对谈不上陌生,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知悉,于是脑子里下意识的就留了个大体的印象。/p
年芨觉得,其实有关于他的事情,她好像都能记得,不管自己再怎么被折腾,再怎么疲倦,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提起他,她的眼睛就一定是熠熠发亮的。/p
眼里心里,分明也只有他。/p
就像现在,纪仰光虽然不在她身边,可是她始终能够触碰到他,不是吗?/p
如果注定要离开的话,拜托拜托,那个时刻,能不能晚一些再到来,我怕他一个人走不完这场颠沛流离。/p
上天,这辈子我从未向你奢求过什么,这一次,可不可以帮帮我,满足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愿望。/p
能不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陪伴在他身边呢?/p
年芨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依旧轻轻捏着纸条,沉淀下心里那些不明所以的思绪,睡意渐渐涌了上来。/p
她动了动眼皮,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p
夜色越来越深,屋子里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p
向淮远静静的站立在她床前,身形高大,面容与表情被黑夜悉数隐去,只能模糊的大概看见一个身体轮廓。/p
他就那样去而复返,一言不发的驻足在年芨床前,一双狭长的瞳仁在周围没有任何光线的情况下也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她脸上,仔细打量着。/p
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再过来,在她面前,和她心平气和的说话,明明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却已经是不可能再实现的梦了。/p
她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尖刺,恨不得通通扎到他身上去。/p
不是言语挑衅就是举动偏激,四周的空气里都充满了剑弩拔张的气氛。/p
向淮远其实一向都知道,年芨心思细,很多时候说话又一针见血,不留情面,从前两人吵架,除非他自己是十分有理的那一方,否则根本没法儿说过她。/p
她这样的脾气其实有利也有弊,若是对身边的人还好,定当拼死维护,可若是对外人,保准能说得你哑口无言,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p
不是不想辩解,是他思来想去,觉得她恨自己是应该的,如果不恨了,那才不正常。/p
她护短,但前提是,这个“短”得是她的人。/p
而现在,他显然已经被排除在外了。/p
索性也就不辩解了,反正他本意,只是想来看看她。/p
仅此而已。/p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班,也不敢擅自动用异能,害怕这个世界受到波动,其实更害怕的,是她会因此生气。/p
他最害怕她生气了,这样脾气固执古怪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不理他,能就这样跟他冷战许久,就算他时时刻刻搁她眼前晃来晃去,她也能装作视而不见。/p
现在想想,从前的那些冷战,似乎都在时光的缓缓流逝中,逐渐演变成了遗憾。/p
稍微回忆起,就是苦涩带着酸味的遗憾。/p
于是就只能一直隐着身,潜伏在黑夜里,等了有多久连向淮远都有些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