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日后,文鹏急匆匆赶到燕都。
他顾不得歇息,赶往杨府,去拜会杨家大公子,却见府邸外,吵吵闹闹,围着一大群人。
门口停放着两具尸体,白布遮盖着。死者的亲眷,跪在大门外嚎啕大哭。不少路人围观,对着杨府指指点点。
杨府大门紧闭,不少家丁守在院内,严阵以待。
瞧这阵势,文鹏只得从后门入内,跟着仆人来到客厅。
杨大人尚在金陵帝都,杨家二公子杨展桐会见了文鹏。寒暄一番后,二公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于文鹏。
上月末,杨家四公子杨季西与燕都四少,呆霸王等冉瑶宫阙喝花酒。
其间,歌舞助兴,众人喝得酩酊大醉,忘乎所以。因同时相中唱曲的吴刘氏,几人竞相出价索求,欲与她同眠共枕。争执不下,几人险些大打出手。
这吴刘氏并非青楼女子,早已赎身从良,嫁给戏班的优伶吴氏。迫于生计,不得已到青楼卖唱。面对几人酒后调戏,她誓死不从。
几人正在兴头上,哪姑许多,驱散众人后,轮流糟蹋了她。吴刘氏也是刚烈女子,不忍受辱,一头撞死在墙上。
闹出人命,几人才清醒过来,他们欲命人将尸体拖走掩埋。
刘氏的相公吴氏,得到消息,前来寻妻,被呆霸王等人一顿暴打凌辱。
吴氏本就瘦弱不堪,哪经得起他们的拳打脚踢,当场被其打死。
顺府接案后,派人查明实情,将几人全部缉拿归案。
案情虽简单明了,却牵涉朝中权贵子弟,太子殿下的郡王爷更是主谋要犯。
三法司上报后,朝廷并未将其治罪,法外开恩,命人释放郡王爷与从犯等人。
知府大人只得找些替罪羊顶罪,又赔偿死者家眷一笔安葬费,草草了事。
两条人命,无辜惨死,真凶却逍遥法外。死者亲眷怎肯罢休,停尸杨府外,为死者喊冤。
杨大人两朝为官,又是圣上近臣,辅佐太子监国,朝野上下素有贤名。若有瑕疵,便是生出个惹是生非,骄横跋扈的儿子。
为此事,朝野闹得沸沸扬扬,都察院御史相继弹劾杨大人。
杨大人上书,请求圣上治其子之罪,并愿辞官谢罪,怎知圣上并未应允。
若是如此闹下去,迟早也是难辞其咎。况且,杨季西被其父勒令返乡思过后,燕都的买卖无人打理,银庄更是挤兑成风,多处生意面临倒闭。
不得已,杨家求助亲家帮忙。萧老爷思来想处理。
生如草芥,命如蝼蚁!强者掌规则,弱者乞苟活。
多么相似的一幕,他感同身受,只不过如今他却要为亲家灭火。
文鹏沉思良久,询问道:“不知杨兄打算如何处理?”
杨展桐眉头紧锁,连连叹气,只道:“贤弟妥善处理完买卖上的事即可,其他的事,愚兄来想办法。朝廷早有判决,只不过朝中不满父亲的官员,在别有用心之饶暗助下,借机弹劾父亲罢了。再拖些时日,看谁耗得过谁,大不了换个府邸。”
文鹏轻叹一声,回复道:“哎!愚弟以为,还是尽快了结此事。买卖上的事,亦与这桩人命案有关。若不抚恤死者亲眷,长此以往,受损得必是杨家。死者尸骨未寒,杨家声誉一落千丈,妻舅在朝中声望受损;买卖讲究诚信,传扬开来,无人敢与杨家作买卖,填再多银子也无补于事。若是被人拿来作文章,舅父免不了受其牵连。”
杨展桐犹豫不决,起身在房中徘徊,询问道:“如此以来,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四弟有罪吗?本是郡王爷等人闯下的祸事,却偏要四弟独担这个罪名,为兄宁愿打官司,换宅子,也不愿再赔钱。”
文鹏劝慰道:“兄长也道,元凶乃是郡王爷等人,可为何人家却到杨府闹事?受害者亲眷,无非是想讨个公道。朝廷已作出判决,只要劝退他们,真正闹事之人,还如何借题发挥?若兄长信得过兄弟,在下愿替兄长出面,与死者亲眷协商和解。”
杨展桐犹豫片刻,答应他与对方调解。文鹏命人打开大门,独自走出杨府。
见有人出府,乌泱泱围上一大群人,吵闹着就要动手,讨要法。
他急忙止住众人,大喊道:“诸位消消气,请听在下一言。在下独自出来见诸位,足以表明杨家善后之诚意。敢问何人主事,可愿出来协商?”
众人停住喧闹,走出两个中年男子与一位老者。
三人是死者族中亲戚长辈,听闻要到杨府议事,犹豫不决,众人要他当面道明。
文鹏反复劝解与保证,三人才敢走到院中相商。
文鹏与三人寒暄后,先是安慰一番,又向三人赔礼致歉,承认杨公子的不法之举。
待他们怒气渐消,他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三位节哀顺变!我家公子毕竟不是首恶,即便他赔上性命,又能如何?主谋与从犯逍遥法外,他夫妇仍死不瞑目,含恨九泉。他夫妇逝去,家中老幼何人照料?且如今酷热难当,停尸许久,尸身已有异味。大仇未报,又不能入土为安,逝者岂能安息?诸位不辞劳苦,有情有意,能为其含冤昭雪?可换得回死者复生?”
文鹏所言不虚,老者闻之,黯然垂泪,两男子怒气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接着劝道:“如今之计,是尽快安葬他夫妇,让逝者安息。我杨家愿厚葬他夫妇,再拿出一笔银子料理后事。同时上表朝廷,为他子嗣更改乐籍,出资助学,以化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