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井底的嘶鸣根本就不是什么龙吟,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年瑶月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等到听清楚之后,顿时潸然泪下,井底传来的声音哪里是什么龙吟声。
而是痛彻心扉的绝望啜泣声。那声音太过耳熟,她心疼的捂着嘴角,难以置信的瞪着黝黑的井底。
四爷在井底到底遭受什么伤害,才会哭着喊她的名字。
一声声力竭声嘶的呼喊振聋发聩,让她觉得年瑶月三个字简直罪大恶极。
她很想不管不顾的跃到井下陪着四爷,替他承受那些让那个素来隐忍的男人崩溃痛哭的痛楚。
乌云笼罩皎月之时。
就在她准备跃下井底的时候,井底的动静忽然戛然而止。
年瑶月匆忙闪身躲进暗处,没过多久,就看见一袭黑衣的四爷从井底跃出,他似乎很虚弱,甚至迈不开步伐。
而是动作迟缓的扶着井沿缓缓曲膝半跪在地上轻轻喘息。
他一定难受极了,否则以四爷的境界,怎么会察觉不到她藏在暗处。
空气中都是刺鼻的血腥味道,四爷受伤了!
年瑶月强忍着要冲过的念头,含泪目送四爷离开。
此时破败的岳飞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年瑶月咬牙走到那口幽井边,一咬牙,纵身跳下………
每逢十六,万岁爷从皇后宫里回养心殿之后。
养心殿里就仿佛炼狱般,苏培盛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万分。
苏培盛心里害怕极了,总觉得万岁爷随时都会驾崩,万岁爷的龙体愈发憔悴,他到底得了什么怪病?
偌大的太医院竟然无人能说出万岁爷究竟得了什么病,更别提开药治疗了。
第二日清晨,年瑶月早早的来到养心殿。
她踩着花盆底径直朝四爷的寝殿走,一路上都是弯腰拦在她面前的奴才。
她就像没看见似的,就这么直直朝着四爷寝殿走。
“贵妃娘娘请留步!”守在门外的苏培盛看到年氏气势汹汹的杀过来,顿时着急的拦在门前。
“滚开!”年瑶月怒喝道,心里愈发对苏培盛隐瞒真相的态度觉得憎恶。
瑾玉伸出一手提拎着苏培盛后脖子领,将他拽到了一旁,年瑶月伸手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殿内青烟缭绕,浓郁的龙涎香味直冲脑门。
隔着青纱帐,一截冰肌玉质的手臂和曲线玲珑的光洁后背一览无余。
年瑶月眼眶泛红,他连走路都费劲,还要找来一个美人来演戏,刺激她!
“滚出去!”年瑶月冷冷的盯着那个背对着她的女子。
“万岁爷~”女子娇媚动人的撒娇声让人骨头都酥了。
“瑛贵人!贵妃娘娘请您出去!”瑾玉二话不说冲进去,用毯子将瑛贵人裹起来,甩手丢到门外。
“唔…回来了!”四爷嘶哑的嗓音传入耳中。
“嗯,回来了…”年瑶月轻轻点了一下头,养心殿里灯火摇曳昏暗,可她知道四爷肯定也在看着她。
她嘴角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万岁爷龙体欠安吗?为何觉得您很是憔悴,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万岁爷莫要贪恋女色。”
帘幕之后,安静的让她心悸,她垂下眼帘,遮住担忧的情绪。
忽然听见四爷轻轻的哦了一声,她揪着的心顿时放下。
“臣妾只是来送燕窝粥的,臣妾告退!”
年瑶月听见青纱帐后四爷一声轻咳嗽,于是匆忙开口离开。
连着几日,四爷依然流连于不同嫔妃的寝宫,年瑶月沉默不语。
她真傻,早该察觉到四爷不对劲了,他恨不得与她朝朝暮暮的厮守在一起,又怎么忍受的了几日不见她。
不是不见,只是每日过翊坤宫门前而不入。
这日,年瑶月听瑾玉说四爷翻了海贵人的牌子,气的将准备好的饭菜通通甩在地上。
“备马!”
年瑶月让人准备好马儿,一路策马奔向城外。挥手扬鞭来到出城的西城门,她勒紧缰绳。
她抱着手臂靠在城墙边上默默垂泪。
没过多久,她就听见马鸣声由远及近。
“年瑶月,又要离开朕去哪!”胤禛满面怒容,翻身跃下马背,径直冲向年氏。
他受够了等待,今日就算绑也要将她带回紫禁城里。
“胤禛~”年瑶月忽然扑到四爷怀里,抱着四爷柔声细语道。
“嗯?”胤禛下意识将他的女拥紧,满腔怒火被这百转千回的一声轻呼浇灭,只剩下绕指柔情。
四周围的奴才们早在年贵妃直呼万岁爷名讳的时候,吓得跪了一地。
忽然感觉到年氏在低声啜泣,胤禛顿时手足无措,他笨拙的伸手轻轻拍着年氏的后背抚慰着。
“在外头受委屈了?别怕,我在!谁欺负你?朕定将他千刀万剐!”
听到四爷的话,年瑶月哽咽着贴近四爷心口,听到他略显慌乱的心跳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还有谁,是你啊!”年瑶月推开四爷,径直冲出城门,她跑到城门外十几步,才转身看向门内。
她看见四爷站在门对面,正焦急地看着她。
她看见四爷身子缠满了冒着诡异黑气的红线,他就像提线木偶似的,越靠近她一步,身后的红线就绷得越紧。
“回来…”胤禛忍着蚀骨之痛,朝着门外的年氏艰难张开双臂。
“年瑶月,不要走好不好?”
年瑶月忍着眼泪,他可是主宰天下的君王,此时眼中竟然带着祈求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