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两日你就等着与墨儿成婚便可。这次,定然不会再让琉璃你失望伤心了。”玉夫人揉着女儿一头顺滑的乌发,笃定地回给她一个肯定的语气:“无论如何,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挠你二人的婚事!”想必雁行心中对墨儿的真实身份所介怀,只怕日后会因此埋下祸端也不定然。/p
若是雁行能够经此看透对琉璃的感情,不再执意纠缠那倒还好。如若看不破,便是以墨儿是妖魔的身份从中作梗那无疑便是困难重重。/p
加之,雁行向来深知自己仍有一半荆国储君的身份。若是藉由这层身份对墨儿施压。那么未来荆国社稷受异界牵扯涉及,恐会天下大乱....../p
想到这里玉夫人忍不住眉头一皱,面色凝重。/p
“娘,你怎么了?”玉儿歪着头询问玉夫人:“是担心婚事有什么不妥么?”不然呢?娘是在担心将入府的未来姑爷又要再悔一次婚不成?/p
“没什么。”玉夫人将换下衣衫后的羽龙玉佩与匕首交到女儿手中,无声地再度深深地拥住她,一声叹气更像是久违的失而复得般的松懈地吐出一句:“早点歇息。”久处军营,玉夫人练就的冷硬刚强没有因与女儿的别后重逢而热泪盈眶,泣不成声。但在此刻的话语之间,已是全然吐露深藏内心的无尽激动。/p
同样伸出双臂环住玉夫人,玉儿并没有因为自己短缺的记忆而对娘亲产生任何抗拒感。/p
相反,母女之间无声的举止渐渐地重新营造出某种默契的熟络。/p
无论当时处于何种初衷诞下她,相信爹娘对她亦是一如既往的珍视。/p
待玉夫人走后,幽静的沁莲阁内只剩玉儿一人独处。/p
窗外的微寒夜风吹过屋内,带着一股有别于樱花香气的沁凉莲香。/p
深深呼吸这道淡雅气息渗透入心脾。反倒令她精神抖擞,顿时了无睡意。/p
想来,玉琉璃并不喜欢被太多人围绕伺候着自己,倒还真如先前外界所传的那般娴静文雅,倒是没有半分权贵之女的骄纵任性。/p
忍不住为自己盛名在外而暗戳戳得意一下。/p
将手中玉佩与匕首放在铜镜前最显眼的位置。一手提着裙摆防止自己再被裙角绊倒,她忍不住还不忘拎起食盒中一串葡萄抱在怀里。一边往嘴里送,一边不忘环顾屋内周遭陈设。满心好奇地探究着“自己的闺房”。/p
发觉屋内各处皆不染一丝尘埃,似乎是受人定时反复仔细清扫妥当。/p
桌案后的巨幅数扇屏风,婉约流畅的山水画作静置屹立着。旁边书柜上,摆置的各种书籍与屏风间的墨画充斥着淡淡墨香。/p
原来纸张与水墨交汇而成的气味挺好闻的。/p
她这里摸摸,那边翻翻,漫不经心地在屋子里游走打转。不由想来似乎还有些可笑,说起来,哪有人自己探究自己的卧房的?/p
不深究倒还好,一深究她就着实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一个近乎完美无暇的女子,当真的是生前的自己吗?/p
不免有些质疑。/p
之前那些突如其来诡异发挥的才情与学识,无疑等同生前真正的玉琉璃俯身而为之。现在的她不免有些自惭形秽,竟觉得生前的自己才完全配得上凌羽墨。/p
难怪之前青禹一直是以玉琉璃为少主夫人呼声最高的拥戴者。/p
那么,此刻她自己嫉妒自己又是何道理?/p
路过书柜,眼角余光与角度恰巧对上书柜一只看似扁平的桃木盒子。观其大小和一本书差不多宽度,正安静地被叠盖在一摞厚厚的书籍之下。/p
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古怪的感觉,认为这个盒子是刻意被压在不起眼的书本下的。/p
莫不是......玉琉璃生前所藏的银票子?/p
玉儿好奇的将那只木盒子从书籍最底层取下,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原来里面并非银票,倒是一本看上去毫不知名的说书传记罢了,只因书面上写着四个诡异的古体字——月下言说。/p
随手拎起翻了一翻,里头果然杜撰的都是一些她曾在茶寮里听过说书先生讲述的鬼怪山精故事。/p
没想到玉琉璃竟然还喜欢看鬼故事?难怪她现在还这么怕鬼!/p
她反复倒腾着这本书,拎起来抖了一抖眯着眼看个清楚。生怕中间页数里还夹着什么私房钱。/p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p
她嫌隙地把书重新放在一边书柜上,转眼百无聊赖地翻着另一边堆叠的书籍。/p
屋外吹入的疾风将那本书页再度吹起,反复定格在某一页。/p
她那双忙在那最后某一页的娟秀笔墨字迹上。/p
愣愣的把那本书籍重新在书柜上拿起。不知觉地盯着书面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p
眼帘里,这满满字里行间的熟悉笔画。无疑告诉她,这是玉琉璃的笔迹。也曾经是自己的笔迹——/p
这一世,终是为偿还爹娘在沙场所欠下的英灵而生。虽能有幸相伴双亲膝下数年,此生也已足矣。尽了孝道,按照爹娘所期望的那般生活。每日勤于习文锻字,吟诗作画。皆竭尽所能,成为爹娘心中所愿看到的那个玉琉璃。/p
吾之短暂一生,受逆天命数的反噬将必有一死。悉数此生,为爹娘而活无怨无悔。待偿还今生尽孝之道,也不枉此生世间走一遭。/p
但求奢望下一世,能够自由地驰骋在广阔天地。普通,平凡。与心中思慕之人携手相随,骑射习武,投壶比拼。/p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