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难得比之前要冷静。
抬头往尸虫尸体左侧方向看去。
看见尸虫身体旁边站着与尸虫之前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同样的柳须眉,同样的厚嘴唇子,同样的小耳朵,同样的大鼻子。
但是这男子穿着打扮都是与尸虫不太一样。
如果说尸虫穿的“天仙洞衣”是道袍中最顶级的存在,那么这男子所穿道袍就是乞丐中的乞丐,破破烂烂。
道袍款式很多。
他穿的是“衲衣”,又称“衲头”。
大襟,长及小腿,是用多层粗制麻布缝制,显得很是笨拙厚重。属于过去云游的道士野外打坐时穿用,多数时候的作用是以御风寒。
手持的桃木剑没有剑尖。
他眼神中不再是呆愣,取而代之的也不是机智和灵敏,是狂躁不安的不怒自威。瞪大眼珠子喘粗气就好像水浒传中出了名的虎逼李逵,那桃木剑堪比两把宣化板斧,谁特么上来装逼敢叫不服,立马给丫劈成两半。
非要用一个形容来形容他的话。
我想“虎逼朝天”这个词语再合适不过了。
光瞅这个造型,应该是“三尸”中的“中尸三虫,彭质”,主要特质为令人烦恼妄想,不能清静。
我没摸清他的套路,因为他依然用不太聪明的眼睛和不太锋利的桃木剑,对准尸上尸三虫尸体,坚韧不拔始终不停的砍着,仿佛想把他碎尸万段。
“咻……”
我握紧南部十四,转头冲方胖子努努嘴,示意他赶快做好战斗准备。
场面的情况很诡异。
他对我们仿若视而不见,等把桃木剑在泥土上被他用力过大砍断之后,方才泄劲的回头寻找新武器。
恰好这一回头,他大小眼瞥见我和方胖子。
“……”
他选择性无视我俩,把衣袖挽在手腕上,漏出嫩白纤细跟小姑娘一样的手掌,静止走向桌子。等走到桌子旁,他掀开黄布,从桌子抽屉里翻到一盒火柴,点燃火柴过程好悬没给自己气死。
潮湿的缘故,火柴不容易点燃,他目呲欲裂,咬牙切齿,暗中发怒的在第十二根火柴终于着了。
用火柴点燃红烛台。
两道火光照亮桌子上面摆放的物品。
他确认镇妖剑莫名其妙消失之后,便没有寻找,伸手从米斗里插一手心糯米。把檀香碟移动到手掌下面,随即开始抖动手掌把足够多的糯米从手心抖落到桌面,独留一颗泛黄到跟琥珀似的陈年糯米。
这是要干啥啊?!
我不清楚敌我差距到底悬殊到什么地步,所以只能眼睁睁看他一举一动来判断他道行修为强到那般。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 当人生门……”
他是个磕巴,说话断断续续,絮絮叨叨,念一段不长的经文跟背天书似的。可是手中动作不慢,用拇指正面第一节指环托着糯米,不嫌烫的蜡烛火苗上来回打圈,直到糯米也燃起火星子。
糯米燃起火星子后,他把糯米轻放进没有水的净水盅。左手再抄起毫毛干硬的毛笔,右手食指扣在中指指肚,锋利突出的指甲盖一划,中指指肚的血跟喷泉似的往外涌。随后他把中指放到净水盅上面,让血流落到地面。
从头到尾,我一直有个疑点,在此刻终于解开迷惑。
不管是疯癫痴傻状态的他,还是这个虎逼眼神的他,双手都是真实存在,并且漂亮程度完全可以和手模比拟。
他应该特意用彼岸花帮助自己三魂的双手凝聚到有些有肉,至少这样可以帮助他做法。
血流的很快,没一会就滴满三分之一的净水盅。
他一边在净水盅里搅拌毛病,使毛笔沾满血水,一边拿过一张窄长方形黄表纸。
等他感觉毛笔被湿到差不多后,抬起毛笔在黄表纸上大肆飞舞,笔走龙蛇书写符箓奥秘。
“燚哥……不拦他一下子啊?”
方胖子见我纹丝不动,心里头煞是没有底。
我示意他先稳定情绪:“别急,咱先看看他要干什么……在动手也不迟!”
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画符速度快到没边,三下五除二把符画好,自个看着自个画的符咒,面带微笑好像要去四处炫耀的小孩。左手两根手指夹住符纸,让符纸竖立在手指缝中。
“哈哈哈……”
他猖狂的笑了,笑的宛如吃肉喝酒,大块分金银的李逵,就是没有络腮胡子,否则妥妥是个绿林强盗,根本没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符上面写的字体,我离多老远就看清楚了。
嗯……很抽象,很草书,相当潦草。
只是这字,我没搞懂其中含义。
“操”
没错,他写的是一个操字。
嘛意思啊?骂我俩呢?!
方胖子眯着眼睛,借助月光也成功看清写的是啥字:“这可真是个文化人!骂人都画符骂!不一般啊!”
文化人个屁啊!你家文化人这样啊?
我犯嘀咕的神叨叨:“我咋感觉怪怪的呢!卧槽!你快看!他干啥呢?卧槽!当代恶鬼已经这么疯狂了吗?!”
没错!
他费劲心思二次点燃火柴,把符纸烧了,烧成的纸灰全部放进净水盅里。随后把那一盅的血水泼在自己脸上。
“嘶嘶嘶……”
不知道是血水是不是有鸡血的驱邪效果,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盘踞在他脸上不肯留下。并且成功为他自己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被水覆盖的地方像是洒上硫酸,烧的他跟烟筒似的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