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吗?
就如此刻,被戳穿心底深处隐秘的徐建军,听着耳旁那些看似放轻音量,然而,对他来说,却跟当面嘶吼没两样的“悄悄话”,就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揪回来的理智有再次逃离的趋势,就连那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面色,也都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花花绿绿,好看极了。
当然,这是那些边说边拿异样的目光瞅着徐建军,将他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觉得自己确实说对了,隐约间生出一种“为民间除害”兴奋愉悦情绪的乘客们,心里生出来的想法。
“你们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叽歪……”
别说十来岁,正处于一种“天大地大,我最大”中二阶段的徐建军了,就是个混迹职场数年,历经人心倾扎,自诩早已锻炼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程度的老油条,面对此种“千夫所指,万夫蔑视”的场景时,也难以维持住那岌岌可危的理智。
于是,如众人所预料,不,应该说是如一边往学校方向而去,一边在系统的帮助下远程看戏的林初夏预料中那般,徐建军再度爆发了。
如果说,前一次的爆发,有几分佯装的意味,那么,这次的爆发,徐建军的理智就是彻底崩断,不复存在了。
“开门!我让你开门!你听不到吗?md……”
此刻,一边叫骂,一边对着门拳打的徐建军,胸口不停地起伏着,脸颊也变得黑红起来,再加上额头和脖颈处鼓出来的青筋,任谁见了,都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崩到极致,就跟被拔除引信,却依然拽在手里的地雷一般,随时都可能爆炸,从而出现“害人害己”的场景来。
而,这样的情况,那是真当得起“亲者痛,仇者快”这个评价的。
总之,这一刻,不论是开车的司机,还是满车的乘客,尤其,离处于盛怒状态里的徐建军比较近的乘客们,那是有一个算一个的不愿意给徐建军陪葬。
因此,下一刻,就在一个分叉路口处,司机一踩刹车,再猛一按开关键。
然后呢?
该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总之,正踹门踹得起劲,一边踹,一边拿阴恻恻的目光瞅跟看神经病似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几个乘客的徐建军,猝不及防之下,就随着抬腿往门踹的动作而往外冲去。
“砰!”
“啊……”
第一声,是重物,不,应该说是徐建军从门里摔下去,身体和地面接触时,发出来的声响。
第二声,则是徐建军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下意识发出来的呼痛声。
得有多疼呢?那是除非身临其境,再或者,亲身体验一回,否则,即便绞尽脑汁,也没办法想出来的。
就如此刻,徐建军那颗处于愤怒状态而充血的大脑,都因为这样的疼痛而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清明了。
“md……”
徐建军张嘴,就是一串粗口,右手更是仿佛不是自己似的,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地面,一次比一次重,动作间带起地面的尘土,让他连“呸”好几声,又是一通脏话后,才在旁人那惊疑不定的目光和所谓的窃窃私语里,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面跳了起来。
接着,徐建军就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想法,连脸上和身上的尘土都没拍打一下,冲着不知何时围拢上来,朝自己指指点点的人群骂道:“看什么?没见过人摔跤啊?p……说你呢,你瞅谁呢?啊?咋的,想打架啊?……”
就有几个原本想上前看看怎么回事,要不要扶徐建军一把,再或者帮着送去医院的好心人,看着一脸狼狈却依然盛气凌人,从头到脚都找不出丝毫教养,当然,也找不出丝毫伤重情况,完全不需要人帮忙的徐建军,纷纷摇头离开了。
也有几个同样年轻气盛,或和兄弟一起出门聚会,或和女朋友约会,被围拢的人群吸引过来的年轻人,听了徐建军这番无厘头的指责,也忍不住捋起袖子,想要让徐建军真切地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万万不能说”这个道理。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被自己的兄弟或女朋友劝住了,看了眼徐建军身上的“南山中学”校服,撇嘴吐槽“重点中学的高中生又咋滴?不还是跟他们这些技校生或初中都没毕业,就接父母班的人一样,早早就琢磨结婚生娃的事情了?都这样了,还读什么书?不是浪费钱”这些话,一脸不屑地离开了。
人类喜欢扎堆凑热闹,而,在周围人陆续离开的时候,也会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行事原则,纷纷转身离开。
于是,很快,空旷的路面就只剩下徐建军一个人了。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起地上的尘土和树叶,带动着它们,和树上掉落的树叶一起,朝杵在原地的徐建军劈头盖脸般砸去。
“艹……”
徐建军张嘴,就又想来一串经典的脏话。
然而,满肚子没一句重复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头,下一刻,他就毫不犹豫地闭上嘴了。无它,只因,那股不知打哪来的邪风,竟然裹挟着树叶和灰尘,往它嘴里送去!
而,最令他接受不能的,就是那片近在咫尺的树叶上面,不仅有好几个大小不同的洞,还趴着一只毛毛虫!
林初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统啊,突然就有些同情他了。”
“嗝……”
同样笑得在空间里打滚,就差没“唉哟唉哟”地叫换着,再揉揉自己的小肚子,表明自己笑得有多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