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超国学学校越办越好,一次庆功宴上,姜超有事没来,李天明、谢愚生和几个老师一起吃了一次高档大排档。
大排档,其实就算在装修高级的店里,也只是大排档而已,但这是李天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下馆子吃饭。
“学校还在扩张阶段,我们要省一点。”李天明说。
“怕啥,回去找姜老师报销。”
“对对,找老姜报销。”
其他老师哈哈道。
这些老师中有跟李天明一样,从公立学校离职的,也有偷偷跑出来兼职的,更有的是纯国学爱好者,因为声音洪亮、口齿清晰且会讲故事,被李天明留下来当正式老师。
老师,需要天赋,但更重要的是耐心和技巧。
一个对你而言很简单的知识和道理,对别人而言不一定简单。
每个人在接受新事物时,都需要一个过程,所以老师,需要用最大的耐心,慢慢讲述,娓娓道来。
单就这一点来说,在座的老师都是合格的。
“我觉得咱们这样教书,就是开心,走心,反正至少我是走心了。”
“可不是,为了走心,我自己都要把教案研究很久,一些典故隐射出来的教育意义,远比故事本身重要。”
老师们边吃着烧烤串边讨论起来。
“我原来教书其实是有一套公式,讲课本,讲题干,讲答案,我还经常跟同学说,这道题你答出来,你就上北大,不然你就只能上东大,南大和西大。”
“可不,你说咱们这么讲,还真有人喜欢,最近不是报名了好几个五六十岁的么,这样下去,我们可以专门开一个老年班了。”
李天明边吃边笑,在旁边安静的听。
教育,可以有自己的技术标准,但又不能仅有技术标准,因为高尚的教育,是能上升到艺术层面。
而作为教育舞台中心演讲者的老师,应当知道怎样洗去技术化的雕琢,走进台下学生的心灵,寻找他们的所求,关注他们的情感,以及启迪他们的心灵。
一堂好的课,应当对聆听者的灵魂,有所影响。
而故事,席思雯提点李天明的故事,是那么重要,尤其是好故事。
一段别被奉为经典的好故事,一定揭示出了人类群体中的某种非常普遍,但又不被人注意到的意识和思维,是人类独有智慧和情感的体现,这样的故事,往往一经道出,便深入人心。
“你说咱们活到现在,图的是什么?”谢愚生脸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涨红起来,“图的就是一种选择,那句话说的好,前半段的人生哲学是选择好。”
“那后半段呢?”有老师问。
“后半段的人生哲学是不后悔,把所有积蓄都拿来投资这个学校,我不后悔。”谢愚生眼神坚定,“我以前都在重复,同样的课本,同样的教案,同样的内容重复一遍一遍又一遍,还有那些辅导书,那些习题集,我连哪道题在哪一页都记得,但这次不一样,搞这个学校,我觉得我是在创造,造一件具有生命力的活的东西。”
谢愚生的这个观点,李天明非常认同,他也感觉自己是在创造,不仅是创造了一个学校,还创造了一个让他喜欢的他自己。
虽然很艰辛,但这个创造的过程,弥补了李天明生命中的巨大空虚。
即便目前所有积蓄都给了学校,即便平日买菜都不敢多买点肉,但李天明依然觉得很快乐。
以前的他,无法被人理解,无法获得重视,在一个被框死的环境里更无法创造价值,李天明认为,那才是最辛苦的人生。
小时候,孩子总要问父亲:“爸爸,山的那边是什么?”
“山的那边还是山。”
“山的那边的那边呢?”
“还是山。”
山让我们很疲倦,我们总想看到海,但在没有看到海之前,我们就老了。
原因其实并不是我们走得慢,也不是山的那边不是海,而是我们明明想看的是海,但却往背离海的深山走去。
李天明认为这一次,自己走对了。
他很感谢谢愚生,也很感谢姜超,如果不是姜超醉酒跟他说出了开学校的设想,李天明很可能现在还在十四中的那个地基坑里,坑完自己的整个人生。
此时李天明的电话响起,来电的人,居然是姜瑜期。
“老师,我抓到当时砸咱们场子的幕后黑手了。”电话那头的姜瑜期说。
姜超说的没错,他的儿子,确实是那种未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能够去数各大古典名著里,到底是“救火”出现次数多,还是“灭火”出现次数多的孩子,如今真的信守承诺,为李天明找到了仇家。
这个仇家说出来李天明都不认识,居然是学校门口附近不远处的一家网吧店老板。
由于李天明当时采用了发钱政策,汉语角十分火爆,间接地抢了放学时间段网吧老板的生意,老板一不做二不休,收买了几个混混去解决掉李天明。
那家网吧店,就是当年李子枫常去的网吧店,而那些混混,也经常泡在网吧里,跟老板有交情也是正常的事。
“你是怎么查到的?”李天明问姜瑜期。
“蹲点呗。”姜瑜期说,“我前两年课不是特别多,没事就过去校门口蹲着,观察观察,他们这种混混其实都是划片区的,那个叫毛哥的,学校片区混熟了,就一定还会继续在那儿混,我就撞撞运气,结果还真被我撞上了,他们又犯了事,我直接报了警,抓了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