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英去外地出差,陈家齐回家照顾老父亲陈胜利。
陈胜利对儿子的态度和从前一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两人就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几乎没什么交流。
陈胜利驱动电动轮椅,到客厅找老花镜。
他下午在客厅里看完报纸,随手就把老花镜搁在茶几上了。
出来一看,还真是这样,老伴儿送给他的老花镜就静静地躺卧在茶几一角。
他取了花镜,转眼瞥见沙发上胡乱堆放的衣服,不由得蹙了下眉头。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乱扔衣服,不知道收拾。
房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抬头看了看浴室,微微欠身,想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帮着理顺一点。
可才拿了件毛衣放在腿上,他却被一股刺鼻的味道熏得打了个喷嚏。
他皱着眉,拿起毛衣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阿嚏——阿嚏——”
咋这么重的油烟味儿啊。
家里的抽油烟机坏掉了吗?想了想,他立刻便否决了这个念头,家里的油烟机上礼拜刚请人来清洗过,工人试用后说风力很足,再用个五六年不成问题。
再说了,晚饭虽是家齐做的,可只是拌了个凉菜,根本没开油烟机。
那这衣服上的味儿是从哪儿来的……
陈胜利联想到儿子不大正常的作息时间,还有归家时那满身满脸遮也遮不住的疲倦之色,眼里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他这个儿子,有问题……
陈家齐洗完澡出来,父亲房间的灯已经灭了。他没敢去打扰父亲,换了身干净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离婚以后,他深陷失眠的苦海,无法解脱。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流浪,徘徊。每每出门,脚像是自有主张一样,总是不自觉的接近南燕居住的小区。
不论多晚,不论天气如何,他下班后都会去她的单元楼下站上一会儿。五楼的那扇窗,有时亮灯有时漆黑,那一团橘黄色的暖光,像是矗立在浩瀚深海上的白色灯塔,看到这束光,他的体内似乎就被注入了光明和希望。
今天,他又来了。
寒风凛冽的室外,气温早就降至冰点,他裹紧身上的深色棉服,脚步一转,向三单元走了过去。
“妈——妈——”黑沉沉的夜里,忽然传来女人凄厉的呼叫声。
南燕!
陈家齐神色一凝,大步向前跑了过去。
宋秀茹双目紧阖,半卧在地上,南燕托着她的上半身,俯在她的脸前,焦急地呼唤着宋秀茹。
南强和贾小惠一脸惊惶地站在一边,“不……不赖我啊……谁……谁让你骗……骗咱妈的钱的呢……”
南燕唰一下仰起头,双目通红地吼道:“你还是不是人!快打120!快打!”
南强愣了愣,心虚地哦了声,掏出手机拨号。
贾小惠阴沉着脸,不知道在心里盘算些什么。
南燕低下头,眼泪像泉水一样直往外涌,她的心全乱了,脑子里冒出来的全都是不好的念头,“妈,对不起,对不起,妈!你醒醒,醒醒啊……”
这时,听到动静的住户纷纷从家里跑了过来。
“放下妈,让她平躺着!”突然,耳畔响起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她浑身一震,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那斜飞入鬓的如鸦长眉,那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紧抿的双唇,眼前这个五官分明,轮廓清俊的男人,竟是她至今想忘也忘不掉的前夫,陈家齐!
她兀自还在发愣,却见陈家齐已经脱下棉服铺在冰冷的地上,他从她手里接过毫无知觉的宋秀茹,慢慢让宋秀茹平躺在地上,他打开宋秀茹的领口,让她能少些压力。
“打了120吗?”他抬头询问南燕。
南燕盯着他,点点头,“打了。”
他看了她一眼,半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呼唤着宋秀茹,“妈——妈——醒醒——妈——”
南强撇嘴,不乐意地嘟哝:“管谁叫妈呢,她现在可不是你妈了……”
贾小惠掐了下南强的胳膊,南强呲牙咧嘴地瞪着贾小惠,贾小惠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你给我闭嘴!”
市医院急救中心。
南燕在急救室门外来回踱步,不时地探头向里面张望。
陈家齐拿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走了过来,他从里面掏出一瓶热的饮料,递给南燕,“喝点吧。你的嘴……流血了。”
他指了指南燕皴裂的嘴唇。
南燕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很冷地说:“不需要,你走吧。”
他神色一黯,手指扣着饮料瓶,一动不动地停了几秒钟,正想再劝劝她,南强却上前一把抢过饮料,“她不喝我喝!”
“呦!还是热的呢。姐夫……咳咳,你,你有心了啊……”
“南强!”南燕气愤地瞪着南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咱妈现在还没醒呢,你还有心思喝这些玩意儿!不许喝!”
她一把抢走南强手里的饮料,扔向陈家齐。
白色的饮料瓶在陈家齐的身上弹了弹,咚地掉在地上,瓶口滚在一边,白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南强一下子炸毛了,他指着南燕,大吼道:“你发啥疯呢!咱妈昏倒那还不是被你气的,你背着我和小惠把咱妈的钱骗光了,现在事败露了你倒耍起威风来了!我告诉你,南燕!今天咱妈好便好,要是不好,你就是杀人凶手!不对,不止是杀人凶手,你还是诈骗犯!我告诉你,那三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