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靖离开朝歌的这段时间,朝歌城中发生了很多大事。
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半个月之前,东宫姜皇后指使族人姜环,在龙德殿外刺杀天子帝辛,未遂,姜皇后被剜目烙手,死于严刑之下。
两位皇子殷郊,殷洪逃出朝歌城后又被抓回问斩,只是在法场上神秘失踪。
而在三天之前,已经告老还乡的老相商容,回到了朝歌,当庭直谏,最后一头撞死在九间殿前!
而后天子帝辛下令,将老相商容抛尸城外,任何人接不得收掩祭拜!
当李靖听完殷素质的讲述之后,只觉浑身涌起了一阵恶寒,不仅仅是为了老相商容悲伤,更是因为他听到了那个名字。
姜环……姜环!!!
……
“人找好了吗?”
“找好了,我座下有一门客,姓姜名环者,颇为忠心可靠,而且恰好是东鲁人氏。”
“如此大妙,此计若成,中宫那位必然被废黔,苏娘娘自然可以在宫内更进一步,你我l二人也将有无穷富贵。”
……
两个多月前,他在费仲府中听到的那场谈话,瞬间从记忆中翻涌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可惜当时自己心不在焉,根本没有细思,之后也就匆匆给黄飞虎留了个言,就没再将那事放心上。
如果自己肯用点心,这样不算复杂的阴谋是完全可以看破的,虽然自己人微言轻,这种事情插不上手,但如果跟黄飞虎说清楚的话,这场惨剧或许就可以避免了!
李靖怔怔地坐在了院子里的台阶上。
“老师的尸首就被扔弃在朝歌南门之外的荒野上,天子还专门派了兵将看守,任何人都不许接近,任其被野狗分尸。”
殷素知啜泣着说道。
李靖沉默了很久,然后起身,来到院子中的一棵槐树之前,扬手抬掌砍下了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枝,接着指掌翻飞间,木屑簌簌而落,一个槐木面具在他手下渐渐成型。
面具之上,有一狰狞兽形,巨目獠牙,肋生双翼,此乃上古异兽猼訑,世间若有不平之事,此兽必发不平之鸣。
此间,此时,有大不平之事!
李靖缓缓将那个面具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夫君!你要做什么?”
殷素知颤声低呼了一句。
“我去帮商老师收尸。”
李靖低沉的声音自槐木面具下传来。
“老相是你的老师,也是我们两个儿子的老师,他的尸体不该这么被糟蹋!”
是啊!
那个不久之前哭着跟自己学生道歉的老人,那个一心只想回家种地采菊的老人,那个临走之前,还好心劝自己去西岐的老人,那个为大殷尽了一辈子忠的老人,不应该这么死的!死后更不应该这么被侮辱,像只野狗般被扔在荒郊野外。
所以李靖要去把那为老人的尸体带走。
满朝文武,如果所有人都沉默了的话,那这件事就由我李靖来做吧!
自己本来已经决定向这个世道跪下了,投身费仲门下甘为鹰犬,不久前的旅途中,也不停教育金吒要朝尘脱俗,不要被世间情感牵绊,只是事到临头,自己却终究忍不住了。
或许自己就是这么一个跪又跪得不彻底,站又站得不够稳的人吧!
“我不会有事的!”
李靖轻轻抱了下媳妇,然后拍了拍木吒的脑袋,然后走出了家门口。
家外的天空,夜色如墨,正如着绝来越让人感到绝望的朝歌城。
……
朝歌城外,淇水之旁得荒野上,有一队近百名披甲执刃的军士肃然而立,站在最前方的,是大殷皇宫的护卫大将殷破败。
殷破败,大殷皇族子弟,年约三十出头,容颜如铁,身型剽悍,他是玉筋境的武夫,使一口方天画戟,离巅峰之境不过一步之遥,是朝歌城中有数的强者,所以天子帝辛才将守护皇宫的重任交给了这个同族堂兄。
而在殷破败以及这些甲士的身后,有一具身穿简朴长袍的尸体,伏在荒野之上,一头凌乱的白发,在荒野寒冷的夜风中飘扬。
几只从远处飞来的乌鸦,落在了白发尸体之上,开始悠闲地啄食起来。
前方的那些军士中,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直视之色,默默低下了头。
只有他们的将军殷破败神色如常,手持方天画戟,冷漠地看着那具正被乌鸦分食的尸身。
快点吃完吧!
吃完自己就可以回宫复命了!
这是殷破败此时唯一的想法。
对于那个一生忠于他们大殷皇族的老人,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突然,尸身上那些正欢快啄食的乌鸦,同时齐齐身躯爆开,在夜色中绽放成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妖艳而诡异。
殷破败的脸色猛然一变。
下一刻,他眼前一花,就看见那老人尸体的身旁,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容貌,身材修长,手中拿着一块白布,此时正将弯腰将那白布轻轻盖在老人的尸体上。
殷破败厉声喝道:
“你是何人,如此大胆,莫非你不知大王已经下令,不得将此人尸体收敛么?”
接着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甲士潮水般朝那人涌去。
这些都是殷破败手下最精锐的甲士,个个训练有素,气血旺盛,百人齐齐发起冲锋,气势浑然凝为一体,足可与一名初境武夫相抗了!
只见那人却头也未回,只是轻一抬手,挥了挥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