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鹜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进了城中,又安排了三百人看守城门,其余人随着嬴荡往王宫而去。
在他身后还有一辆车架,上面放着的都是一些野味和那张虎皮,这是他送给天子姬延的礼物。
此时的王城,早已没落,天子养活的守军,就只剩下千人不到,而且尽是一些老弱病残,最近的一场战争,还是帮助韩国坚守宜阳的战争,很显然,那场战斗让他们死伤惨重,国中的精锐殆尽。
这样看来,天子惧怕秦王,也是应该的。
相比这一千秦军锐士,他们简直是不堪一击,所以王宫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宫门口的侍卫们见到是秦王嬴荡,连阻拦都没有。
世人皆知秦王英武,没想到昨日倒是成了笑柄,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秦王是不敢举鼎,故意惊动马儿逃跑的。
身为此事的男主角,嬴荡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正昂胸挺胸,阔步向前,对于这些不好的事情,他总是可以忘记的很快。
穿过宫门,两个宦官正扶着姬延快步走来,他的样子略微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穿好,两只鞋子,脚上一只,另外一只还在宦官手中提着。
嬴荡摸摸鼻子,原来倒履相迎是这个意思了,不过姬延将他当作瘟神还差不多,要说欢迎绝对是不可能了。
“姬延拜见秦王!”
天子低着头,喘着气,含糊不清的说着。
本该是他拜见周天子的,现在反过来了,看姬延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哪有半点欢迎。
这个天子是个老狐狸,昨天就已经察觉秦国君臣的异样,现在又见嬴荡过来,分明怕引火上身。
唉!无奈寡人就是喜欢你,你躲得了吗?
“哈哈,寡人何德何能受你一拜,你才是天子啊。”
下了马,嬴荡亲昵的将他扶住,站在这个巨人身旁,姬延佝偻的身形就只剩下一点了。
“秦王神武,世人皆知,自然当得我一拜,若非昨日马儿受惊,那九鼎……九鼎一定会被秦王举起来!”
嬴荡猜对了,他还未张口,这老狐狸就已经开始装起了糊涂,提前堵住了他的嘴,就怕他问起昨日之事。
“天子包涵,昨日是寡人孟浪了,给天子添了麻烦,寡人今日又有叨扰,便提前给天子准备了一份大礼,来人,将虎皮拿上来。”
此时,虎皮刚剥下来不久,上面鲜血都还未干,正一滴滴的流下来,两个人抬着,就这样血肉模糊的送到天子跟前。
“这可是寡人亲自为你猎的,还新鲜着哩,你就收下吧。”
周天子唯唯诺诺,令两个小宦官接了过去。
昨日还那般粗鲁,今日秦王就这般客气,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如此诡异,姬延一颗悬着的心总是放不下来。
“我年老体衰,没多少活头了,啥都不盼,啥都不奢望,能平平安安就行了,常言道无功不受禄,秦王赠这等宝物,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虎皮虽然被接了过去,姬延嘴巴里还是咕哝了一句。
“唉,哪是无功不受禄,你有功,有大功,寡人还要在你这里多叨扰几日了。”
嬴荡躬下腰,亲昵的在姬延耳旁说道。
几日,一刻钟他都受不了,听到这里,姬延的笑容猛然僵住。
“呵呵,秦王说笑了,秦王亲临,王宫蓬荜生辉,姬延欢迎都来不及了,何谈叨扰,只是这宫殿破旧,宦官们又手笨,怕是侍奉不了秦王,惹得秦王恼怒就不好了,况且姬延一老朽,何须秦王如此款待。”
姬延隐晦的拒绝,嬴荡一副浑然不在乎的样,大手一挥。
“哎,不打紧,宫殿破旧,也比城外营帐好了百倍,宦官手笨,寡人这不是带了人来,况且寡人有手有脚的,你看,就是吃的寡人也都带了,庖厨总归是有吧,有就行了。”
姬延看了一眼各个凶神恶煞的秦军锐士,一脸惊讶,却再也不敢说话。
“蒙鹜,令人将这些野味去烹了,再借一点儿天子的酒水来,慰劳我大秦锐士,天子做人厚道,收了我大秦的虎皮,怎么着也要慰劳一下秦军。
还有,宫外的军士们都进来,千万别吓坏了洛邑国人,只需要守住王宫大门,不让任何人进来就行了。”
还没等姬延的话,嬴荡表现的就和自家人一样客气,一会儿就让蒙鹜去办了。做完这些,他才躬身看着闷头不言的姬延。
“昨日匆忙,还未来得及去天子的大殿看看,有劳了!”
嬴荡拱手笑笑,天子除了点头称是,说不出什么来。
姬延领路,一行人往大殿中去。
天子宫殿,极其宏伟,大门推开,一种厚重感迎面而来。
四百年了。
东周鼎盛之时,天下来使,大周的三公九卿,诸位臣子们都在这里商议天下大事,而现在,只成了姬延观看歌舞,饮酒作乐的场所了。
到了里面,嬴荡意外,这天子不像面上看到的这般寒酸。
大殿当中,陈设精美,钟鼓乐器一应俱全,一张张长案上面雕龙画凤,一件件漆器尽皆精美。
大殿上空,吊了不知道多少的灯盏,尤其是中间一顶,华贵而明亮,整个大殿灯火通明,感觉不到任何黑夜的气息。
天子果然是天子,穷奢极欲,当真是会享受。
“咳咳,知道秦王要来,特令人准备的灯火。”
见嬴荡的神情,姬延知道自己露富了,有些尴尬。
“天子有心了。”
嬴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