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上庸城外,楚国大纛已倒,换做了一个巨大的秦字。
一夜未睡的蒙鹜,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只是他浑身浴血,现在又被风吹了一阵,鲜血浓稠起来,黏糊糊的在脖颈间,很不舒服。
他顾不上去换洗一番,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处决楚军军官。
如今,他们可都是秦国的降兵,自古以来,就有杀降不祥之说,可我秦国,又何曾在乎过这些,况且这是主将白起下的死令。
上庸城,位于汉水河畔。
经过了半夜的大战,上庸城守将逃走,楚军战死两千,重伤一千,还有万余人,尽皆做了秦国的俘虏,这上万人中,共有千夫长十三,百夫长二百零九,再算上其他什长伍长这些,足有两千之众,军卒之命可以饶,但这些将官,必须处决。
他们不死,不利于秦国的统治。
河畔,早已修建起了一座巨型的刑场。
秦国黑色的旗帜飘荡,一夜未睡的秦军,还不见多少的疲惫,他们站列得整整齐齐,在这刑场之外,还有来看热闹的楚人。
“起!”
秦军将官一声高昂,一次性有上百楚军被押送过来,而在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位持剑的秦军。
此刻,秦军的剑上,还滴着血呢!
秦法有云,杀一人,赐公士,这降军杀得多了,也会记军功的,秦军们是踊跃前往。
“斩!”
那将官再一声高喝,秦军们表现得极为熟练,手中的利剑高高举起,运足了力气,等落下的时候,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鲜血飞溅,人如狗彘。
一波杀完了,换另外一波。
两千多人,说多也多,说少也不少,也就是连杀二十几波,连两刻钟都用不到。
鲜血汩汩,最后汇聚成小溪,尽皆流入汉水之中,顺流而下。
做完了这些,秦军开始到处张贴告示,安抚上庸的楚国氏族,以利于在这里的统治。
城池之外,还有一支秦军在源源不断的赶来,那正是运送辎重的队伍,眼下,他们并未入城,而是越过了城池,继续往前。
往前是哪里,楚国房陵。
白蒙鹜抬头,四周皆山,连绵不绝,上庸和房陵,便是被这大山所包围。
“你猜,房陵城守将在做什么?”
长史抬头望着血染的汉水,思付了一阵。
“楚国逃军,必定是去往房陵,还有这汉水血染,房陵城必会有所防备,不过,这楚国大军多数驻扎于巴山之中,昨日上庸城中,足有一万四五千人,我估计,房陵会有守军七八千之数,且有所准备,不好攻取!”
长史叹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可谁知将军蒙鹜,却是一阵大笑。
“我以为,只需一人,则可取下房陵,而这人,便是我也!”
蒙鹜一脸霸气,长史深思。
“将军是说,房陵城无兵可守?”
“正是如此,你且细想,是上庸城池坚固,还是房陵城坚固?”
“那当然是上庸,庸国好战,自古皆是如此,只是天下诸国纷纷变法,像是庸国,巴蜀等国,并未随着变法崛起,所以才被我秦楚所灭。”
“正是,楚人无胆,听之我秦人之名,只有一逃也,以楚人所思,我秦军如何能突破十万大军之层层把手,他们定然以为,十万楚军,已经秦国击败也。
昨日所见,那楚军将领如此怕死,岂能固守房陵一小城乎,只须我蒙鹜之名,便弃城投降,何须强攻!”
长史沉思片刻,还真是如此。
“那将军不做休整?”
蒙鹜摇摇头。
“无需修整,我领两千锐士,去接收城防,你就留在此地,修筑城墙,收集城中粮草,做好全力守城准备,以免巴山中的楚军反扑过来。”
“如此,便依将军之策,不过,房陵东临楚国,恐有楚国援军,待大军休整后,还是派去一万镇守,确保万无一失。”
蒙鹜想了一下,最后确认下来。
一夜未睡的他,一下子精神起来,点了兵马,直接去房陵接受城防。
离上庸城以西,百多里之外的巴山之中。
秦军大营,在此地驻扎。
王帐之中,嬴荡正在哈哈大笑。
“蒙鹜果真乃一猛将也,白起将军,更是料事如神,不需三万锐士,就能深夜奇袭,定下上庸,若是传至诸国,定然尽知,我秦人之勇,楚人之怯也!”
攻楚之策,共有四步。
这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若是第一步都不成,那其余三步,都是无功而返,秦王等了半月,就已经有喜讯,从上庸传了过来。
此刻,白驹将军白起,正坐于王侧。
“谢大王,臣等能有今日之功,并非臣等二人也,皆是大王英明,还有魏冉都督,献上瞒天过海之计,也起了极大的作用。”
白起目光坚定,态度诚恳,经此一战,人也看似成熟不少。
秦王又一阵大笑,他就是喜欢白起这幅谦虚的样子。
“上庸据此,足有一百三十里路,楚军就位于此要道两侧的巴山之中,若要想歼灭楚军,其一,要守好这条要道,不令他们大军集结,其二,以多击少,秦国大军,猛扑而上,将楚军营寨逐一击破,如此,十万大军必败也。”
嬴荡所说,乃战略的第二步之重。
楚国营寨就立于巴山之中,依托山势,布下防线,有将近十万的人马,而此处只有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