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芈槐,生有十一子十五女,已经算得上是人丁兴旺了。
其十三女名为肜,今年年方十八,正当婚配之年。
这些在苏秦在来寿春之前,早就打探清楚了,秦国要迎娶的楚王女,正是这一位。
秦使者与楚王立下盟约,又盖上了楚王的玉玺,这件事情就算是成了,苏秦书信回去,等到秦国收到了消息,再派遣宗正往来寿春,或是在秦楚界道等着迎娶就是了。
此番使楚,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连楚,现在已经是成了,那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做,就是殷丽的安危。
苏秦正跟着屈原走在路上,他们此行的目的,乃是寿春大牢,被越国公子兰辛献给楚王的宋将,就被关押在这里。
“我有些疑惑,苏子为何对殷丽这般上心呢?”
走着走着,屈原突然问道。
苏秦一笑。
“嘿嘿,此事说起来,是老夫的一桩私心罢了,这殷丽所学儒家和纵横,在学这纵横之时,曾跟随过老夫一段时日,老夫与他算起来,也是亦师亦友吧。
宋国支援越国,乃是国战,更是国事,现在宋越皆灭,这国事了结,那一个殷丽,还不能算是楚国的罪人吧。
老夫亲自出使楚国,就是想将殷丽给带回去,毕竟这等情谊,不能忘啊,等到回秦之后,他是要去宋国,还是要继续留在秦国,也都随他了!”
苏秦说得轻飘飘的,完全就是将殷丽当作了一个弟子,来楚国皆是为了私情而已。
屈原略微思忖,露出一副了然神色。
他只知道,在楚国攻越的时候,殷丽曾出使过秦国,见过秦王一面,回去之后,秦宋越三国为盟,宋王戴偃就有了援越之举,但硬要说殷丽和秦王有关系,估计是难扯上了。
“那使者可曾见过我王之女肜?”
苏秦点了点头。
按照礼仪,他是要提前见一下的,说一说秦国的诚意,而且还得送上准备好的礼品,以作为迎娶之礼。
不得不说,楚国公族一脉,尽出美姬也!
其王女肜,肤如凝脂,面赛寒霜,细眉紧蹙,媚眼迷离,当真是好看的紧,可惜了,大王被韩夫人治的服服帖帖的,是没这等的福分了。
“那是王女肜是如何说的?”
屈原又问,苏秦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王女知礼而德善,自然是答应了老夫的请求,已经说于楚王了,或许今日下午,就能将殷丽放出牢狱,为王女戎座下一家仆,这样就可以随王女入秦了,等现在看过了殷丽这一眼,老夫也就能放心的再行齐国,也请三闾大夫帮忙照看!”
对于苏秦之名,屈原肯定是早有所闻,足以称得上是纵横大才,其才学出众,听说对于百家之事,也有研习。
但此人之行径,就远没有学识能令人称道了,不然他岂会连燕王的妾都敢沾染,所以苏秦借此为自己谋私,并无什么值得怀疑的,殷丽此人,也是名不见经传,只是在这次灭越之战,才有了点名声。
“请苏子宽心,说来还是秦王的计策好啊,坐拥天下极西之地,手握函谷关之险,面对天下诸国,只需派遣策士,就可笑看我等风云之变,苏子齐国之行,也定能连齐也,连齐,秦王则可伐魏也!”
不管表面上是多么力争连秦,但在屈原的心中,始终认为,秦国才是楚国的心腹大患。
别的不说,单说一个白起虎视眈眈,就令人不好受了,秦国争霸天下,必定要由西往东的推进,这样一来,楚国必定要与秦国再起纷争的。
就是不知道这和平是能持续十年,还是十五年,越久才越好,这样楚国才会有准备的时间。
在屈原的心中,楚国这次变法,必定能够彻底。
“哈哈,屈子难道就不是好计策吗,昨日堂上之言,可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先是利用我秦国之势,令楚国群臣起大争之心。
其次,在以变法为由,联合诸位臣子,甚至就连楚王听了屈子之话,也是心中喜悦,最后,当是最精彩的时刻了,明知变法会困于贵族,既然如此,那可另辟蹊径,练这样一支新军也。
要是这十万新军练成了,尽皆掌握在楚王手中,那权势也必定能集中在楚王手中,到时候再行变法,有十万大军的镇压,无疑是水到渠成,吴起之败是不会再有了,哈哈!”
吴起变法,败于氏族,楚悼武王一薨,氏族则推翻法令,让楚国变了个半生不熟。
若是真有十万盾甲军,别说变法,就是平定天下,翻天都不成问题,名震天下的魏国武卒,不过才有五万之众,这就能击退秦五十万大军。
“可惜了,光这练兵就需要五年,变法之功,最起码也要十年,不知道秦国能不能给楚国这十五年呢?”
屈原还是说出了他的担忧。
苏秦神色一正。
“三闾大夫此言错矣,秦楚两国,乃是攻守为一的盟国,三闾大夫岂能如此说话。”
屈原笑着摇了摇头,显然苏秦是不会对他说实话了。
两人入了寿春牢房,视线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紧接着,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苏秦忽然意识到,殷丽就是被关押在这样的地方,他的心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一路往前,一直走到了顶头的一间牢房前停下,这里面的人正是殷丽。
其实,苏秦很不能确定,这会是那个殷丽?
因为眼前的这人,衣衫褴褛,上面不知道是沾染了粪便还是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