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半夜到的,第二日一早,就来面王。
这老头精神得很。
他将齐楚之行的所见所闻,尽皆告知嬴荡。
看来历史还是按照原先的轨迹在发展,被改变的,就只有秦国而已,还有对楚国,也产生了些许的影响而已。
楚国现在是轰轰烈烈的变法强军,但是楚国君臣的热情,会不会再败于秦国之后,从中夭折呢?
想想,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毕竟芈槐就在那里,他的性子是改变不了的。
至于这齐国公子田地,可就是大有来头了。
田疆土辟薨于公元前301年,也就是四年后,而现在的公子田地,就是四年后即位齐瑉王。
历史记载,此人即位之后,任用孟尝君为相,大兴合纵连横之策,屡屡对诸国用兵,更是以齐国匡章为将,领齐魏韩赵宋五国联军,攻破秦国函谷关,直接威胁咸阳,差点有灭国之难。
后来,因为秦国远在西方,纵然灭国,齐国也捞不着好处,齐国君臣的目的,只需要将秦国击败、化为弱小就足够了。
齐国与三晋之间,由此产生分歧,联军破裂,秦国割地求和,才将这劫难化去。
齐瑉王又令孟尝君大兴纵横之策,联合楚国而攻三晋,联合魏国而攻楚国,这一套骚操作下来,匡章几乎是将天下诸国战了个遍。
当然,诸国越来越惧怕齐瑉王,之后才让姬职钻了空子,有了乐毅伐齐之举。
现在比之当年,又有些不同了。
因为秦王的攻取楚国之举,让天下诸国的使者们齐聚郢城,乐毅也是更早地出山,形成了这六国血盟,纵然这齐瑉王真有这么的猛烈,但要上面的这些作为,也怕是难了。
何况现在秦国的盟友也一样不少,燕国自不必说了,就连韩国,也算个秦国盟友,只要自己不作死,六国谋秦还是很难发生了的。
唯一没想到的,这苏秦不愧是策士名家,早就料到田地即位,对秦不利,居然将他给骗到咸阳来了,还能说什么呢,可真是有想法!
“外交令妙计是妙计,就只不知道将这田地骗来,是要如何处置呢?”
一时之间,嬴荡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若是惹恼了田疆辟,这东西两帝之盟可就做不得数了,更重要的,没有了公子田地,那谁又为齐王呢,以后的局势,寡人可就预判不到了。
相比一个不认识的人,他还是喜欢更田地这个齐瑉王一些。
“回大王,田地此人,恶秦之心,早已有之,此人又是生性固执,本性难改,若是他为齐王,那即位的第一件事情,那便是大兴合纵之举,攻伐我秦。
田地之野心,可不仅仅是做一个霸主这么简单,他想要的,是独霸天下,令天下诸国,莫敢不从,就如大周开国之时,武王姬发,分封天下那般雄伟,尽数天下诸国,就只有我秦国最盛,敢问大王,若是大王为田地,是不是也要攻取我秦呢?
若说伐秦,血盟六国,纵然韩燕两国能不被其说动,但这赵魏楚三国,必定是欣然允之,再加一齐国,不就是四国之威吗?
还有,臣观齐王,身体似乎大不如前,可还是夜夜笙歌,夜夜放纵,以臣从齐王太医处得来的消息,或许这年内,公子地便可即位。
到那时候,我秦还尚未取之河东,大王变法,也未曾完备,都江堰也还未成,天府也未作天府也,秦国国力,还不足以抗衡四国,我三阳制敌长廊恐有危也,常言道,上兵伐谋,不战才为胜者!”
嬴荡听后点了点头,他又有些被苏秦说动了,似乎这田地对秦国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说诸国合纵攻秦,秦王是一点都不畏惧,因为他坚信,秦国如今的决策层,已然非诸国能敌,这些年来,发生在秦国身上的合纵之事,还会少吗?
只是这上兵伐谋,既然能避免战事,那就避免好了,秦国的好钢,当然是要用到刀刃上。
天下之事,也的确是按照苏秦所说的在发展,看来这位老策士,是有足够的远见了。
见大王并无异议,苏秦又接上说了起来。
“大王,应对此法,臣有两策,其一,是为质,其二是和。
质,便是借助东西两帝之盟为缘由,将齐国公子作为人质,再派遣我秦国公子入临淄,以作交换,这样一来,也能平息齐王一些怒火。
等到齐王薨、新王即位之时,再送公子田地回临淄,以田地之心,必要争位,再加上田地声望颇高,必定能让齐国生公子之乱。
齐国一乱,大王就派遣使者,去往燕国,说动燕王,插手齐国公子之乱,燕王必定允之,如此一来,燕齐之乱,血盟必乱,我秦也能有机会,乘机攻取河东。
当然,这弊端则是齐王的怒火,臣只知道,齐王对公子地一向是喜欢得很,至于会不会因为此事而攻秦,臣就说不好了。
“其二,乃是和,公子地来秦之后,我秦当盛情款待,大王邀请他常驻秦国,尽力改变其志,臣曾听苏代说,大王有善博人心之能,儒家孟轲公输楠这些人,都是被大王所折服,或许大王也能改齐国公子之志也。
当然,这也是有弊端的,此举最不保险,大王也要知道,自古以来,只有人心才最不可信,公子田地的话,也一样不能信。
如此两难,臣是无法决断了,只能请英明的大王来裁决了!”
裁决,裁决个锤子!
苏秦的意思很明显,他是偏向于将田地扣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