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以丞相暂署国政,三千郎官,陆续开动,去往少梁邑。
与此同时,嬴荡数十骑快马,已经跨入河西地界。
不管是什么军队,只要被称之为军队,那都是用来打仗的,秦国的郎官,乃称锐士之精锐,既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岂能有不临战阵之理。
现如今,秦国两大都督,齐聚少梁邑,他们还只是收到了整军备战的消息,却还未收到发起进攻的消息,而这秦王,就是发起进攻的信使。
咸阳至少梁邑,足有五百里路,嬴荡日行百里,在第五日下午时,才已经赶赴了这里。
即将步入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
他在喝过一碗羊肉汤后,周身才暖和了起来。
少梁邑郡守府,大殿之中,秦王正位于上首,其下跟着宜阳都督魏冉、荆州都督白起、河西郡守西乞翮、轩辕将军乌获,除此之外,还有上将军府下辎重、御马、战略和督粮四司。
若是要从少梁邑进攻魏国,那就必须得乘坐船只,从大河之上渡过去,督造船只,乃是辎重司之事,还有渡河之后,也需要攻城器械,也是辎重司之事。
至于御马和督粮,在渡河之后,也是一样的重要,秦国大军所到之处,都需得有战略司献计献策、登记军功、记录战事,所以这四司,乃是军中常备。
“十二月将至,大河上游,至少在今年,是不会再涨水了,所以这是一年之中,水势最平缓的时候,要是待到明开春,那就两岸泥泞,这路可就不好走了,所以此刻,才是我秦攻取魏国河东的最佳时机,寡人便是因征魏而来!”
吃得饱了,嬴荡起身大声说道。
大河自北向南,这一路都是蜿蜒湍急,只有到少梁邑这里,河面会突然变得宽阔起来,水流也会一下子平缓许多,这也给渡河作战,提供了许多的便利。
自秦王即位以来,除了巴蜀和宜阳之战,未曾亲自参战外,此后每逢大战,必定是率军亲征,上次在南郑之时,他也是数十骑连夜赶去。
现在众位将士一看到他,就已然明白,这一场战斗要开始了。
紧挨着秦王落座的,乃是荆州都督白起。
白起此人,历史记载,在敌我交战时,善于分析敌我形式,生平之战,未尝有过一败,纵然连战平都没有,甚至还有伊阙之战,这样以少胜多之举,精通水攻、火攻、土攻,可以说是一位全能的统率。
他与秦国年纪相仿,如今四年过去,那个以前还略微有些稚嫩的少年,下巴上留起了长须,现在是看着更加成熟了,一双眸子,也更是明亮了。
秦国的演武宫之举,不仅是立于培养大秦未来的新将领,就是对他们这些老将军们,也是大有利处。
白起的兵法之道,不拘泥于行事,无招而似有招也,每逢战事,他都会深入分析,其后一层层的定下战略目标,再一个个的去实现,以小见大,由近到远,布局严密,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想法,能让他从任何的人的兵法中,吸取到有用之处。
尤其是在演武宫中,秦王每次讲兵,都能对他有着深刻的启发,军政一体,自古不分,军不离政事,政也不能离军事,这是白起对于军国之事,最新的领悟。
知敌国之军,也要知敌国之政事,方为统帅所谋,他自觉,他对军事的领悟,比之以前,是更上了一层楼。
早在大王将他从定阳抽调到少梁邑后,他就已经有种直觉,在今年冬天,这战事就要开始了,他在心中,也早就做了谋划,来到少梁邑后,又多次探访对岸军情,才议定了攻魏之策。
“启禀大王,臣有一策!”
率先站出来的,正是白起。
嬴荡大笑,将白起调来此处,都有半月之久了,他要是还没有主意,那他就不是白起了。
“请都督速速说来!”
秦王话落,白起紧接着示意,很快,大殿当中,有两个士卒抬着一张地图上来。
“回大王,此图乃魏国上郡地势图,四年前,河西西乞郡守来此赴任,就已经开始着手此图了,魏国上郡,我秦国称之为河东,虽然是一郡之地,但我秦此番攻取上郡,则不能以一郡守而视之,一鼓作气而夺之。
臣以为,魏国上郡,该当以平阳为界限,划分南北,皆因这南北地势,大为不同也,南地乃是平川,而北地多是山地,地势不同,那攻取之法,也不同也,所以不能以一郡定之。
南部平川之地,尽皆膏腴,兵多将广,乃魏国强盛之根基,而北边山地,水势稀少,农耕也稀少,虽然有当年魏文侯水利之兴,但还是难敌南地也,更重要的是,上郡之大城,如今尽在南地也。
对河东之战,并非是我秦国夺魏国一地,也并无我秦人复当年河西之仇,我秦人之战,必得从争霸天下,东出天下去做思量,那即是如此,此番作战,也就无需攻取上郡全境之地。
臣以为,这第一步,我秦只需要南地即可,魏国一失南地膏腴,其国力必定衰弱,此乃魏人之根基也,二则,也可让我秦留存实力,应对山东诸国之策,三则,取之北地,必定耗费不少国力,北地贫瘠,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至于这北地,可在日后,待南地稳固之后,以南地为根基,再徐徐图之,我秦今日攻一城,明日攻一城,势力慢慢深入,这时日一久,必将会被我秦尽取也!
所以,臣才以为,攻魏之举,当以南北二分,先南后北,先急后缓,先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