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来安邑,嬴荡还被安邑公子的美姬和放荡所震惊,今日重游,他早就没有那种心态了。
秦王荡有的,就只是一颗征服之心。
此刻,魏军俱是投降,秦国十几万大军,驻扎于安邑城中,开始进行休整,至此,秦国既定的战略目标,已全部实现。
既得河东,那整个上郡之地,迟早会被秦军所取。
从发兵阴晋之日算起,到如今,正好过了三月零十日,也就是整整一百天,这与当初原定的计划,并无出入,因为所说三月,并非就是个准数,而是估论罢了。
昨日晚间,信使携王令,已去往平阳和咸阳,将大胜安邑的消息,传递出去。
今日上午,秦王派遣皂游将军蒙鹜,率军三万北上,支援平阳之战。
安邑王宫,大殿前的空地上,已经搭建起了一座高台。
今日的天气不错,秦王邀请河东魏臣、以及河东名士,共同宴乐,也是彰显秦国在此处之治。
嬴荡的左手边,依次是秦国上将军向寿、宜阳都督魏冉、擎苍将军都尉如,督粮司、辎重司和战略司一众秦国将军,还有秦国派来河东的秦吏。
右手边,则尽是魏人,当先的乃是安邑公子魏理,其后是河阳君魏献、秦反贼赵砮、河东名士夏嵍、镇守安邑城门的魏国四将,最后还跟着几位河东氏族首领,至于魏将翟犨,已战死沙场。
一边是秦臣,一边是魏臣,中间是秦王。
秦臣们俱是面色威严,正襟危坐,给了对面的魏臣,极大的威势,而魏人那边,也是一样的正襟危坐,只是他们每个人的神情,就又有极大的不同了。
魏理投降,既然秦王接受了他口中的玉,那自然是不能再杀他了,甚至还可以送他回去,让魏嗣拿点好处来交换,就是不知道,魏嗣还要不要。
在席间,嬴荡还时不时地看向赵砮,因为对于这个秦国反贼,他是不会忘记的。
安邑公子有些唯唯诺诺,坐立不安,可唯独看向河阳君魏献时,显得神情显得狰狞,好像还在埋怨,是魏献让魏国大败,而魏献则是面色悲沧,满面懊悔。
他浑然沉浸在自己中,全然关注不到身外之事,到了如今,他对秦王的引蛇出洞之策,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就是这计策中的重要一环。
魏献之后,便是赵砮。
这个老贼,昨日吐血,晕死过去,居然又活到了今日,他神情虽有些憔悴,但眉宇之间,还是一副坚毅之色,真是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
河东夏嵍,似乎在一面回忆,在一面困惑,他甚至都很不解,事情是如何到这一步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至于守城四将,魏且、虞士、关门巳、樊业这些人,则各有其思,各有其惑。
所有人,俱是不语,都在等着上首的秦王荡发话。
这个时候,嬴荡站了起来,他伟岸的身躯,似乎大有遮住东方升起红日的趋势,腰间悬挂的清乱剑,在此时此刻,更是显得如此之霸道。
“哼,寡人自即位以来,身逢两番大劫,两番都离不开季君也,季君之乱,险些酿成我秦人之大祸,蓝田赵砮,受王恩德化,却不思王事,反作反贼,依我秦律,罪当诛全族也。
凡犯寡人之威者,天涯海角,秦法所至,无处可遁,凡此季君之乱氏族,尽皆伏诛,赵砮一门,也尽被秦律所灭,唯有赵砮一贼尔,于法外至今,赵砮,今日便是你伏法之日,寡人按秦律,处死!”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秦国反贼的,安邑城内,他最想要杀掉的,就是这个反贼。
闻言,赵砮也是忽的站了起来。
“哈哈,秦荡小儿,老夫在此,要杀就来吧,汝为君王,暴虐无道,不以良臣为伍,反与力士为谋,孝公惠文两代之志,要毁于汝之手,汝该诛杀也!”
赵砮现在是说什么都没用了,嬴荡也不再理会他说什么,更不可能与一个将死之人去争论,他缓缓地朝着赵砮走去。
赵砮虽然语气很硬,但看到此举,他还是不由得面色一变。
老贼怕死矣。
噌!
这是清乱剑出鞘了。
所有人魏臣,都不由得面色一变,他们都很清楚,秦王这是要做什么。
老贼面对威风赫赫的嬴荡,还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等死。
“受死吧!”
嬴荡很是果断,快步过去,凭借他天神一样的气力,一把提起赵砮,拉到了众人中央,令他跪下,紧接着一只脚踩住他,两只手大剑一挥,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赵砮连声都发不起来,就像是杀鸡一样。
天气虽然渐渐暖和起来,但还是能够看得到,赵砮的血肉上冒着的热气,秦王提着头颅,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一直滚落在瑟瑟发抖的魏理面前。
“贼子伏诛!”
“大王威武,大秦威武!”
秦王一声大喝,秦国将军紧随其后,越演越烈,整个安邑宫中,尽是大秦威武四字。
“此剑,名为清乱,意为清剿我秦乱臣,如今,乱臣尽灭,寡人以剑为志,剑锋所指,兵锋所向,今日更名秦帝,寡人将以西帝之名,王霸天下!”
秦王的一举一动,都具有凝聚人心之用,既然山东六国,都有心与秦国一争高低,那秦国岂能退缩,让他们来吧。
剑名秦帝,大秦帝霸天下也!
紧接着,群臣和四周的大秦将士们,又开始大喝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士气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