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留邑。
此时,归属于秦。
因战事未定,秦国还未将其正式纳入治下,如今治理此处的,乃是秦卫城将军辛鹿。
白起南下时,就只留了三千军力,来镇守此处,城中也不过三千余楚国俘虏,镇压他们,是完全够用了。
关押俘虏的地方,乃是屯留瓮城。
白日里,俘虏们就在平地上活动,到晚上时,就贴在城墙下,靠在门洞中安睡,至于其他的条件,就别想了,每天能有口饭吃,能不饿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秦人将他们留在这里,一来,是想借机与楚国谈和,二来,谈和不成,那就将他们送到陇西郡,送到汉中郡这些地方,充当劳力。
原本他们这些人,是不需要再经过审问的,不知道是因何,在这两日里,秦军开始挨个的审问,很仔细,一个都不曾放过,他们似乎在这群俘虏之中,找寻楚国公子。
既说是楚国公子,那必定是子兰了。
当时,五谷交战,最先与秦军交上手的,就是子兰大军,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位楚国公子,还能活着吗?
唉,就算是活着,恐怕也面目全非了。
与南方不同,北方的天,依旧是寒冷的。
太阳慢慢的升起了,下面瑟瑟发抖的楚军俘虏们,也好受了许多。
挨着城墙的一处角落里,正靠着两个灰头土脸,一身粗布麻衣的人,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威武,矮的文弱,周边的俘虏,被高的打怕了,没人有敢靠近他们。
“那秦将所找之人,必是我也,我乃楚国公子,秦人断不敢无礼,我等何须在此,继续受这苦呢?”
说话的是矮的,另外一个高的听了,神情怔怔的摇了摇头。
“魏国将军,韩国将军,我楚将军,这些年来,落在秦军手中的,哪一个活下来了,魏理魏献,这些公子们,又有哪个有活下来呢,唯一活着的,就一芈焸也,这还是秦王为了连楚之用。
将军和公子们遇到秦军,必死无疑,而这些士卒们,要么被送去修渠,要么去陇西,甚至还可以贬为黔首,去开垦荒地,等离开了这军营,再想着回去吧!”
原来这两人,矮的是楚国公子子兰,高的是楚国将军唐昧。
那日,他们受到秦军的伏击后,就开始奋力反抗,可惜,还是败于火攻之下,等到秦军下来,击杀他们时,唐昧拉着子兰,换过了一身服饰,独自往山间奔走,以为可以引人耳目,但怎奈,还是被秦军所俘虏。
自此之后,两人就隐姓埋名,委身此处,所有人道,就只是两个普通的俘虏罢了。
唐昧还好说些,可这位公子子兰,楚国贵胄,自小就从未吃过半点的苦,就连如厕之时,也需得有人侍奉着,他能随着唐昧东躲西藏这么久,还不是因为信了唐昧的话。
只要保住的性命,人不死,就有机会,一定可以再次回到楚国的。
闻言,子兰又没了信心。
他虽然难受,但也需得受着,因为他也知,秦军是出了名的杀将军,不杀士卒。
秦楚巴山一战,你可曾见到,楚国除了芈焸,能有一位百夫长活下来吗,能活着的,还不是完全被打乱了建制的士卒,秦人凶名在外,让他们不得不谨慎一些。
“这几日来,秦人将军这般尽力寻找于我,难道是有人通报与他,就说我就在这俘虏营中?”
听到这样的话,再想到秦人这几日这般找他,子兰未免还是有些担心的。
唐昧在这个时候,脑子是很清楚的。
“不应如此,当日,为了不识破你我身份,你我二人乃是换装独自逃走,麾下亲卫,我已令他们死战,此刻,认得你我之人,该是死的差不多了才对,现在这幅模样,谁能识得,多半是例行严查吧!”
说完之后,唐昧又忽然想到,为何不能是别的原因呢。
“我等在此,有多少时日呢?”
一句话落下,唐昧又紧接着问。
“多少时日,我哪记得,那时天渐渐转冷,现在天渐渐转热,你说多少时日了?”
子兰没好气的答道。
对于这宛如牢狱一样的生活,他整个就是在度日如年,天最冷的时候,若非秦军丢下柴火,他怕是早就冻死了,楚国何曾有这样寒冷的天了。
转冷转热!
唐昧小声嘀咕了一阵。
“那最起码也得有四月了,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战事已经休呢?”
休战!
举国大战,三四个月就能休呢?
这怎么可能,光是准备的时日,就需要这么长了,一旦战事兴起,想要结束,就不会那么容易,除非……
“若要战事这么快能结束,那必定得有一方大败,方才可能。”
子兰就算是再有公子气,但也不影响他的聪明。
这时候,从他们的面前,过去了一行人,那正是秦军押着,前去审问的俘虏,很快的,就要轮到他们了。
“不错,不管哪一方胜败,那秦楚之间,间隙再无,也许公子可以安然回国了!”
唐昧这句话刚落,就立即有两个士卒上前,拉了他,往后方走去,唐昧清楚,这是审问到他的头上了。
他没敢多言,就只是望了一眼子兰,开始随着这几人走去。
唐昧自付,他与这几个秦军兵丁,也是说不着,就等到了审问之处,趁机探一探风声,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走了许久,离开了瓮城,来到一处府邸当中,进了殿,正中坐着一个秦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