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华之所,魏国为之最。
魏国风华之所,大梁和安邑为之最。
不管是魏国的安邑,还是秦国的安邑,嬴荡都是去过的,今日这魏国的大梁,也可以去看看了。
秦王喜欢旅游,这是人尽皆知的,大梁就在眼前,说不去看上一眼,那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也有很正当的理由,那就是去撤兵,撤走城中的秦军。
大梁城外,白起率军贴了上来,秦王正亲自驾车,拉着魏王,在道路上飞驰。
驾车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肯定是要自己来的。
大梁,就在眼前。
城门已然打开,秦军列好了阵仗,正等着嬴荡,城外的防御工事,也都尽皆撤走,就连其余三处城门,都开始有人在陆陆续续的进进出出。
这里是真的迎来和平了。
秦王驾车猛烈,马蹄之下,尘土飞扬,其后五百郎官,紧跟上护卫,这还是在别国的都城,快意人生,也不过如此了,唯一就是苦了魏嗣。
魏嗣本来底子就差,经不起折腾,现在被嬴荡这样一弄,更是气喘吁吁,咳喘连连,上气不接下气。
“嘿嘿,魏王不知,魏王这病,并非是肺所致,而是心也,称之为心肺功能障碍,这心肺互为一体,相辅相成,所以心病,才有此肺病之症,魏王治疗如此多的时日,还不见好转,便是未及其本也,只在治肺也。”
秦王这话说得,让魏嗣好一阵狐疑。
世人皆说,秦国为天下医都,天下名医,无不出自秦太医宫也,而这太医宫诸多学问,乃是其宫主宋卓,依照秦王之法,去研习医家之道,再编撰而成。
这么想来,眼前这位耀武扬威、力能拔鼎的伟岸男子,便是天下间医术最高明的人。
可魏嗣再怎么看,还是将秦王和医术联系不到一起,因为医者,很少有这份气魄。
“秦王如此说,是心为本,那当以治心也?”
见魏王问,嬴荡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他这么一说,会不会让这个魏襄王,多活上几年,给他多膈应几年,因为魏襄王之后的魏昭王,可是远不如他爹的,只有魏嗣早点死,才能少给嬴荡麻烦。
可现在嘛,不管魏嗣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已不重要了,因为谁也阻挡不了,秦统一天下的步伐。
“自然如此了,强心,方为其本,润肺,为其表也,标本皆治,必有奇效!”
魏嗣面上未动,可还是将这番话,默默的记在心中,等过些日子,找太医问一问,要是真有效果,那他的这病,就可以治好了。
驾!
秦王又是长鞭一扬,马儿跑得欢快,坐在车中的魏嗣,被跌了一下,撞到了头。
原来是嬴荡看到阔别已久的洛阳都督冯章,正从远处而来,不由得速度快了些,他才不管魏嗣的死活呢。
吁!
车驾停住,冯章下了马,赶了上来。
“洛阳都督冯章,拜见大王!”
嬴荡见他,也是连忙下了车驾,将冯章双手扶住,打量了一眼。
是瘦了。
“七国战事一起,因寡人之失,致乐毅围攻宜阳,都督为救寡人,方今如此,此乃寡人之过也!”
等扶住了冯章,嬴荡开口的第一番话,就是承认自己的过失。
六国谋秦,秦国的应对之策,乃是白起十万战卒,镇守上党,冯章二十万大军,抗争乐毅,两路出击,两方御敌也,都督魏冉,则坐镇宜阳,辅佐秦王,兼顾上下两路。
本来这击退乐毅的人,该是冯章也,这将是能载入史册的战绩,没想到因秦王的一个失误,就造成了既定计划的全盘改变,让冯章被困大梁这么久,无施展身手的机会,这的确是嬴荡之失也。
冯章听后,神情依旧有些激动。
“回大王,宜阳洛阳,相距乃半百之里,一日之间,就可来回,大王坐镇宜阳,的确不该也,但臣乃大王亲封洛阳都督,有护卫国土,护卫大王之责,攻大梁,救大王,是臣之本分也,大王也无需自责!”
冯章的条理很清楚,两件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其一,秦王的确是有错,其二,他也有责任去这样做,他被困大梁,是他的责任,怨不得大王,不过,这乍一听起来,还不是再说嬴荡的过失。
这就是冯章,这个人一向是如此,或许他是跟着向寿太久了吧,唯一和向寿不同的,就是胆子比向寿大。
“嘿嘿,听你这么说,寡人甚是宽慰啊!”
是真的宽慰,毕竟冯章是为了救他。
见过了冯章,两人寒暄之后,秦王驾车,又继续往城中行去。
他为魏王驾车,大梁城中的黔首们,是全部都看到了,秦王这般高调,就是在昭示,秦国和魏国,是真正的联盟了,秦王爱魏王。
入了城,放眼望,似乎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所有的东西,被夺走了光彩一般。
城中每个人的穿着打扮,都是脏兮兮的,面容之上,也尽是憔悴之色,饥饿和困顿,依旧充斥着大梁城。
城中的街道上,也是肮脏,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人,两侧树木,脱去了树皮,就只剩下了树干,所有的房屋,一看就是许久没被打理。
大半年的饥寒交迫,让魏人身上的那股风度,早就消失了。
嬴荡清楚,他所看到的景象,这还是经过了冯章的打理,几天前的大梁城是什么样的,或许就只比水攻之后的鄢城好上一些吧。
等入了宫殿,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