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以为,樗里疾和甘茂上了一条船,现在看起来,却不是这般了,或许正是因为樗里疾从中用力,才能让甘茂一心想着洛邑的战事,也有了韩国新郑,生擒姬职的事。
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樗里疾忠心为秦不假,但总归还是有自己的做事方式,这一切,是寡人太想当然了。
嬴荡一边摸着面上的络腮胡子,一面感慨,寡人还是不够成熟啊。
“我秦国不能乱,也不能有变,大周传承了几百年,为何这姬姓子孙就只剩下了燕国一家了,皆是其子孙无能也,大王那宜阳都督一职,需得时刻防范外人谋秦,这秦国只能是嬴姓赵氏的子孙!”
樗里疾继续说道。
这样一想,还真是如此。
前段时日,樗里疾对于寡人的其他国策,他还并无反对,可唯独对于这洛邑都督一事,是一心要推荐嬴壮上去。
现在看来,他并非是要支持嬴壮,而是怕秦国大军会到一个外臣手中,樗里疾做了这么多年的秦国国柱,岂能不知道一山不能有二虎这样的浅显的道理。
洛邑都督,麾下有二十万大军,这几乎是秦军的一半,若有外力相助,再加上坐拥中原之地,就是不乱秦,称王也是易如反掌。
到此时,嬴荡是再也坐不住了,他走下王位,对着樗里疾郑重一拜。
“寡人少时即位,年少轻狂,的确是做了许多有违秦法之事,此举,乃寡人之过也,今日之后,荡必定痛改前非,集毕生之力,为大秦所谋,荡所做者,皆为我秦能一统天下,开创盛世。”
嬴荡一字一顿,郑重的说道。
看起来,秦国朝政这情形,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国务堂四位朝臣,有三位还是忠于他这个大王的,如此一来,甘茂在咸阳必定是孤木难支,秦国大权,即将被寡人所掌握。
樗里疾闻言,拉住嬴荡,这叔侄二人,可算是站在一起了。
“初时,听闻大王之变,能懂得忍让,老夫还有些不信,后来又见到大王近日之举,更是对姬职能有如此款待,我王的确是有雄主风范,相信这秦国在我王的治下,定然能实现数代人的遗愿。
曾在五帝之时,舜帝就曾赐我秦人以皂游,说我族必能大出于天下,此乃祖宗之志,子孙盖不能忘。”
这是相传于秦人中的一个古老传说,一个被人遗忘的传说,可当孝公变法,秦国强盛之后,这个传说又被许多人所提及,洛邑一战,大胜五国,天下概莫能及,似乎,他能被实现了。
“寡人立下这三道国策,其一是为了整饬朝堂之乱,其二便是为了兴盛我秦国,叔父所言,荡铭记于心。只是有一事不明,可否赐教?”
樗里疾是满面的欣慰,他伸出手,拍了拍嬴荡,就如同嬴荡少时,跟在樗里疾身后的那般。
“你看这洛邑,不也是我秦国的,再看这满天下的诸国英才,不也都效忠我秦王了,哈哈,此乃天命所归也。
秦惠文王刚刚即位,就出现了臣子之乱,所有人的矛头虽然指向商君,但其实是指向秦王。他们都是我秦国的贵族,在变法之时,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尤其是土地之变,多少人的封地没了。孝公既薨,再也无人震慑,他们便要找年轻的秦王,要回应得的一切。
祖宗之法,能不能变,当然能变,说不能变的,不过是某些人为了自己利益的借口罢了,那商君新政要不要,当然得要,因为这是我秦国强大的基石。
先王没有办法,二选其一,只能杀商君以平愤怒,但这商君的**,可都是保存下来了,这便是先王的智慧,其后那些人,不都是慢慢的被收拾了。
大王对这甘茂,就要学先王一般,要徐徐图之,如今大王的声威,要想杀他,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可杀了又能如何。
大王要推行新政,就得需要人才,就得需要他为大王做事,也需要他背后山东诸国的士子们,所以臣为大王做主,甘茂暂时不能杀。”
樗里疾说了这么多,又是举例子,又是摆事实的。
历史上,嬴稷即位,最初掌权的是芈八子,是她逼走甘茂,用魏冉为左相,樗里疾还是右相,因为在朝堂当中,总得有一个秦国贵族势力的话事人,这个人就是樗里疾。
千百年来,嬴姓部族不知道壮大到了多少人,像是孟,白这些部族,不也都是出自嬴姓吗,这才是秦国的根基,所以这些贵族们的能量,不能低估了。
或许寡人也可以学学这,等这国务堂彻底完备了,就让甘茂走吧,反正现在能制约他的人不少,但若再有不臣之心,必杀之。
如此一来,可以给山东士子们看看,秦国并非虎狼之地,毕竟从明面上来看,甘茂不仅没有犯错,反而立下了大功,杀之没有借口。
不过,嬴荡还不能理解的,就是樗里疾对嬴壮到底是何态度。
嬴壮深得王族们的喜爱,他是秦国贵族们的代表,和樗里疾有一样的立场,樗里疾举了一个王受到了逼迫,二选一,只得杀商鞅留其法,樗里疾这意思,难道是在告诉寡人,若是对付嬴壮,会也会面临这二选一吗?
嬴荡还是不解。
“寡人还想知道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时,樗里疾起身,朝着嬴荡行了礼。
“大王是想问公子壮吧,他不仅与我是叔侄,更与有弟子情谊,臣熟知他的秉性,以性命担保,公子壮绝无称王之心。
这洛邑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