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司马恒想了一阵。
“大王所言,乃是权势归于国也,治吏台,名为治吏,那凡我秦吏,必在其治下,身为我秦吏者,需得忠大王,忠秦国,有才能,胜其位,庶民尚且知道这人心齐的道理,况且一国乎。
季君之乱,季君虽是魁首,但乱之根本,在贵族也,我秦自非子立国,这五百多年,都是贵族强大,商君变法前,贵族联合可胜国府,时也,国库亏虚,还不及贵族之富,后来行变法,弱贵而强国府,商君因此恶于贵族,落得神死。
及至大王,即位四年,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巨变,季君这一乱,不仅令我秦国损失惨重,更是影响了我秦攻取巴国,长远来说,这是在影响我秦国东出的大计。大王往上三代,每一代君王,都要面临贵族之乱,治吏台,首治贵族也。
我秦虽有御史台监察天下,但臣以为,此远远不够,监察不能行升迁之事,不能行任命之事,然贵族亦可上位也,唯有这治吏台,可为大王守护好源头,无德无才不忠之人,如何上位?”
御史台代王监察秦国,这样的权利,已然不小,所以关于官吏的调任等事情,御史台一律不得插手,以免日后权利太大,蒙蔽圣听。
司马恒说的很对,御史台只能监察,并不能守护源头,只有这治吏台,才能行此事,这样一来,贵族掌握不了权利,就只剩下了财富,只能做个乖乖的肥羊。
现在这秦国九卿,哪个不是秦国的旧贵族,子车氏,孟西白三族,嬴姓秦氏,嬴姓赵氏,过来过去,大权尽被他们所掌握。山东士子能做到这高位的,又有多少了呢?
国务府倒是有两个楚人,一个魏人,可之下的九卿,将军们,拿一个又是六国士子呢?
秦国吏治,要变。
嬴荡起身,边走边思,走到了司马恒跟前。
“治吏台,当以治为首,至于杀嘛,寡人这两天都杀够了,好一个治有三重,重举荐,重考核,重弹劾,有此三重,这治吏一事,寡人无忧,传令下去,令司马恒为治吏令,入国务府,明日,就行开府政事!”
门外一个小宦官进来,听了秦王的口谕,急匆匆的跑下去找少府传令去了。
如今这王宫里,没有尚书令,也没有中书遏者令,传令之事,都交给了少府去做。
“臣谢过大王!”
司马恒立即拜倒在地,接了王命,嬴荡走过去,将他拉了起来。
“你可知道,你和司马错不同在哪里吗?”
“回大王,御史令圆滑守旧,臣激进向前,大王洛阳一战,曾听取了冯章建议,用了坚守洛阳之法,大王不知,冯章乃半个狂生也,也只有他才会学那张仪,做哄骗楚王的事情。
由此可见,大王喜激进,不喜守旧,如今咸阳城的贵族死了一半,在此时立下治吏台,足见大王之雄心,御史令不足以做成此事,唯臣可以!”
司马错对这个嫡子是不吝夸奖,可到了这司马恒这里,对父亲却是完全不同,甚至在隐约间,还透着一股不服输,年轻人就是气盛啊!
嬴荡再活六十年就八十了,对于其他人来说,六十年足够长了,可对于嬴荡来说,这远远不够,他想做的有很多,都要做到就必须得快,快就需要激进的人,想想一个国务堂,三个老臣,两个年轻的新臣,这才显得有意思。
“如今这大秦,左右庶长空缺,典客空缺,廷尉空缺,太仆空缺,奉常空缺,这九卿一下子缺了四位,依你该如何处置?”
治吏令司马恒前脚上任,嬴荡这问题后脚就来了。
“如今咸阳未定,大王需得大刀阔斧,左右庶长,掌管王族事物,在商君之时,更能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今我秦国有丞相,有国务府,又有宗正,宗正之权,与左右庶长有重叠之处,臣以为,当取缔左右庶长。
其次,乃是奉常,奉常号称九卿之首,尽是因为掌握其宗庙礼法也,如今这大争之事,礼法当存,但却不能如此之重,奉常之位,可束之高阁,不得已实权,只有宗庙祭祀之权。
其三,廷尉之职,关系我大秦刑法,国无刑法,无以为国,刑法不公,乃是大忌,这廷尉之职,需得甚重,臣以为,当有一廷尉台,与御史台,治户台,治吏台同等,至于这执掌之人,臣暂无合适人选。
其四,太仆,掌管马政,马政可归于军事,可归于国尉治下。
其五,典客,乃是掌管外事,大王对山东六国行平衡积弱之策,这典客之职,谓之重要也,臣以为,也可行这典客一府,专司外事,入国务府。
其六,臣观大王并未提到丞相之事,那这左右丞相,则可取缔之,有国务府,何须丞相,也可保留樗里疾一人,总领国政,下可镇秦人,上可平贵族。”
司马恒六点,皆与嬴荡所想不差。
他在来之前,他看来是做过许多功夫了,知道秦王的心意,至于这典客和廷尉,需不需要另外开府,倒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现在国务府有五人,要是加上这两人,那就是七个。
一个丞相总领朝政,其后有专管司法刑法的,专管吏治的,专管财政税收的,专管军事的,专管外交的,还有一个监察百官,直接向王汇报的。
这样一来,秦国的件件大事,都有人操心,他们分工明确,这政事效率,也能提上来了。
季君之乱,虽然有乱,但也给寡人创造了一个肃清朝政的好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