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队列、内务、纪律都非常严苛,有些方面甚过于军队。
早起六点跑操,六点半打水,七点打饭,七点半整理内务,八点集合上工。
除非下雨天才会取消跑操,其他的天气晨练是必有的项目。
入监队负责打扫院内卫生的两个老太太会早于其他犯人半个小时起床。
逢大雪天,她们俩会起得更早,必须赶在各监区犯人跑操前,将院内的积雪清理干净。
可今天,她们没出来。
以往,每当六点起床号吹响的同时,各个监室里的夜灯熄灭,大灯亮起。
由于监狱里不允许犯人挂窗帘,所以,在大灯亮起后,从窗玻璃就能看到各个监室里的犯人匆忙有序地起床穿衣的身影。
可今天,整所监狱仿佛都陷入了长眠中。
六点的起床号照旧卡着点吹响,但各个监室里的监室长却并未将大灯打开。
冬日的六点暗沉如夜,院子里静悄悄的,深厚的积雪在高墙探照灯的照射下,折射出明暗交替的银色光影。
五分钟过去了,看着沉寂的操场,司华悦的心也随之渐渐沉了下来。
理性预期之内,适应性预期之外,虽无法接受,但并非毫无心理准备。
所以,她继续维持面上的平静,暗自蓄势等待接下来的生死一搏。
“袁禾……”杨大胖子毫不掩饰的悲怆哭声从门诊处传来。
司华悦呼吸一滞,感觉自己的心仿似被刀狠狠地划开了一道裂痕。
跟她相处得久了,笑天狼能随时感应到司华悦的情绪变化,它将身体靠拢到司华悦的腿侧,全神戒备着对面的十二个人。
初师爷赢了,可他的表情却并没有一丝胜利者的笑容,他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维局限里,怔怔地盯着窗外的操场出神。
一个头脑灵活又善于思考的人,最不能给他的就是安静的空间和思考的时间。
司华悦出声扰乱他的思绪,问:“是感觉胜利来得太快,还是太容易?”
“太容易……”初师爷说完这三个字后,回过神,定定地看着司华悦身上的警服。
“深更半夜,你不在家里守着你的父母和哥嫂,带你的狼来监狱干什么?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身上的警服是谁给你的?”
“你怎么才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司华悦强行将自己从失去袁禾的悲痛中抽离,轻笑着反问:“我家里有个会算卦的和尚你应该知道的吧?”
说到这里,她不再继续,言下之意很明显,算卦算出来的。
初师爷点点头,似乎是信了司华悦的鬼扯,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你和你的狼是怎么进来的?你身上的警服是谁给你的?”
“走进来的啊,”司华悦微侧了下身,“喏,看清楚了,没长翅膀。”借着侧身的动作,她手心里多了六枚针头。
“这警服要说的话,算是你给我的。”司华悦嘴上没正形,心下却在推算自己和笑天狼同时出手,最大程度能搞定几个人。
刚才在等起床号前的一个小时里,司华悦留意看了下初师爷带来的这十一个人。
从他们的身形到骨骼,再从神态到站姿,她发现有两个人比较难搞。
其中一个就是那个长头发的男人,还有一个是这十一个人里看起来最瘦,最没有攻击力的一个。
其他九个人跟那个死去的光头女差不多的身手,笑天狼逐个击杀可以最少杀掉五个。
可惜,他们不会傻到一个一个出来应敌送死。不然有笑天狼在,司华悦成功杀掉初师爷的把握会更大。
初师爷带的人,肯定跟当初文化带出来的手下不同,司华悦身手再厉害,也是双拳两腿。
她不怕他们群起攻击,她怕他们并不动用武力,而是动用武器。
现在她手里只剩下六枚不带针管的针头,她有把握同时搞定五个,笑天狼搞定两个,还剩下四个。
那余下的四个再加上初师爷,如果同时拔枪向她和笑天狼射击的话,他们俩今晚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交代在这儿。
正思忖间,对面门诊的门打开,仲安妮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站到司华悦的身后侧。
“华悦,对不起,袁禾没挺过来,那边那几个人不值得我去保护,我过来帮你。”她低声说。
司华悦一愣,旋即明白,嗯了声。
得到司华悦的同意,仲安妮向前一步,与司华悦并肩而立。
她们俩的身高相仿,以前的仲安妮明艳动人,与中性美的司华悦站在一起,无疑是监狱里最耀眼的两道靓丽的风景。
可如今,司华悦依旧美丽,而仲安妮却像是一具会呼吸的干尸,形容枯槁。
但她与司华悦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怕死,不惜命,鬼神不惧,不畏强权和黑暗。
所以,看着对面的人,她像是在看十二具尸体,冷涩的目光中,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
这倒让初师爷很是惊讶,“仲安妮,你是想拖家带口地死?”
“少踏马废话!如果不是你这老匹夫,我们家也不会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司华悦看出来仲安妮是要动手了。
在监狱服刑期间,背着狱警,她们俩私底下交过很多次手,仲安妮的习惯就是不讲任何江湖规矩,先发制人。
对面那些人可并不了解仲安妮的脾性跟个江湖混混一样,他们还以为这俩妞在害怕他们手里的枪,不敢轻易出手。
尤其现在他们已经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