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公主收到信之后,没过多久便有宫中的人来传她。
心想赵学尔的船昨日才到,姜无谄今日就现身京都并且弹劾她,便猜到是赵学尔救了姜无谄。
没想到这个刚过门的侄媳妇儿竟然如此不简单。
是她大意了。
不用想都知道,李复书的人一定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而皇帝虽然爱重她,却也不会允许她做出有害江山社稷的事情。
可她接到尹国公的信已经太迟了,根本来不及和大臣们商量如何应对。
康宁公主一路上都在想着,在为政殿上该如何辩解,才能全身而退。
康宁公主进了为政殿,还没来得及拜见皇帝,皇帝率先责问:“康宁,我给了八千封户,还是在罗州富庶之地,比皇子们都多,为何还要欺凌百姓,兼并土地?”
康宁公主泫然欲泣,盈盈下跪:“罗州的租调征收事宜,我都是交给尹国公打理,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敢打着我的旗号,盘剥百姓,兼并土地。陛下,我是国朝的公主,怎么会做有损江山社稷的事情?尹国公的所作所为,我实在不知情啊。”
康宁公主的推脱之词,不管大臣们信不信。
反正皇帝是信了。
他命人立即去罗州,控制尹国公府所有人,把尹国公带到京都,命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法司会审,若查明情况属实,定斩不饶。
太子迎娶太子妃,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晚上,宫中设宴,后宫妃嫔、宗室皇亲和王公大臣们共同庆贺李复书大婚。
康宁公主虽然白天经历了一场风波,但皇帝没有问她的罪,皇后自然还是请了她赴宴。
席上,皇后对康宁公主和赵学尔尤为关切,不时让人为她们添酒加菜。
而且如今已经入了冬季,晚上冷清,皇后还特意着人去她的宫中取了大氅和手炉给她们送去。
唯恐她们吃不好,喝不好,又唯恐她们冷着了,冻着了。
赵学尔向对面的康宁公主看去,她似乎对皇后的体贴入微十分满意。
恐怕唯一不满意的就是,皇后在对她体贴入微的同时,还捎带上了赵学尔。
康宁公主一想到今日赵学尔让她倒了大霉,便想给赵学尔添些晦气,让她难堪。
可赵学尔言行举止都十分妥帖,实在找不出什么地方挑刺。
忽然,“砰”的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紧接着传来宫女求饶的声音。
众人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只见皇帝身边跪着一个宫女,地上是四分五裂的酒壶,皇帝的衣服下摆沾上了星点酒水。
康宁公主眼前一亮,立马叫嚣道:“好个大胆的宫女,竟敢冲撞皇上,还不来人把她拖下去斩了?”
在李复书和赵学尔的喜宴上杀生,便是康宁公主想到的给他们添晦气的方法。
门外立即来了几个侍从,架着那宫女往外走。
宫女拼命挣扎,痛哭求饶:“陛下饶命,方才陛下抬手的时候,我担心酒水洒到陛下的衣服上,便端着酒壶往外让,这才滑溜了手,并不是有意冒犯陛下。”
皇帝拍了拍洒在身上的酒水。
今天是庆贺他儿子成亲的喜宴,他本来没打算把这个小宫女怎么着。
但既然康宁公主已经发话了,一个小宫女在他眼里并不值钱,也就没特意拦着。
现在这个小宫女求饶,他又有些心软,便想让人放了她。
康宁公主一直注意着皇帝的反应,一见他心软的表情,不等他说话,率先嚷嚷道:“今日众多王公大臣们都在场,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冒犯皇上威仪,今日若不处置了你,国家法度何在?”
她眼睛瞟着赵学尔,继续道:“你偏偏在庆贺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喜宴上犯错,真是晦气。”
康宁公主明着在说宫女尔的喜宴添了晦气。
实则是在说李复书和赵学尔的婚事不吉利,竟然惹出了人命。
赵学尔自然听出了康宁公主意思。
先不说晦不晦气这件事,单单是一个宫女因为洒了酒水而丧命,她便心生不忍。
“康宁公主也说今日是我与太子的大喜事,既然如此,不如就饶了这个宫女,以免冲撞了这大喜的日子。”
皇帝觉得赵学尔说得有理,正要点头答应。
康宁公主不等皇帝说话,反驳道:“奴婢冲撞皇上,这本就是杀头的大罪,若是今日饶了这个宫女,皇上的威仪何在?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任意冲撞皇上了?”
皇帝想了想。
又觉得康宁公主说得有理。
从小太后就教导他,别的事情可以不理会,皇帝的威严一定不可以被冒犯,不然如何统御群臣?
于是摆了摆手让人把小宫女拖下去。
赵学尔站起身道:“儿媳听闻陛下有好生之德,曾因太后故宅枯树复生,大赦天下。这个小宫女因敬畏天威而不小心犯下过错,法不当死,还请陛下宽恕其罪。”
“陛下已经下旨杀了这个宫女,你要让陛下失信于天下吗?。”
康宁公主针锋相对。
“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其不敬,故欲杀之。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这宫女并非不敬,便应该按律法重新定罪。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
赵学尔予以还击。
这时李复书也站起身来,支援赵学尔:“陛下,今日设宴是为了庆贺我与太子妃结为连理,若是杀了这个小宫女,我心